缺用刀指著場間的屍體。說道:“你應該很清楚。這些人是你殺的,從你命令這些禿驢們散開那一刻起,今天死的所有人。都是你殺的。”
他被震回最開始拔刀的地方,那名慘被他腰斬的學生還未死去,在血泊裡悽聲呻吟著。扭動著半截身軀,腸斷腑爛慘不堪言。
曲妮瑪娣和陸晨迦被繩索繫住雙手,站在寧缺身後,看著四周的血腥場景,臉色十分難看,尤其是陸晨迦,臉色蒼白如雪,看著地上那名只剩下半截身體的學生,雙腿感覺有些軟。說道:“給他一個痛快。”
寧缺沉默看著對面的七枚大師,手裡握著的朴刀很穩定,似乎根本沒有聽到她在說些什麼,又或者是裝作沒有聽到。
陸晨迦憤怒地盯著他的背影,喊道:“他反正都要死了,為什麼還要讓他死之前承受這些痛苦?”
寧缺還是沒有在那名痛苦不堪的學生身上再補一刀,因為他清楚。想要震懾住已經陷入瘋狂狀態的人群,殺死人並不足夠,因為死亡有時候等同於沉睡,在屍身腐爛之前,並不能給予人類最大的恐懼。此時唯有極端的痛苦與血腥,才能起到足夠強烈的效果。今天才能少死一些人。
曲妮瑪娣看著他的側臉,罵道:“果然是個畜生!”
湖畔漸漸變得安靜下來,那名學生的呻吟慘嚎聲是那樣的清晰,而看著滿地的稠血斷肢,有人開始嘔吐,又有婦人驚恐的哭聲響起。
寧缺血腥的手段和冷酷的舉動,果然達到了他想要的效果,人群漸漸被震懾住,尤其是最前面的那數百人,臉色蒼白,下意識想要向後退去。
“我知道你們為什麼不惜去死,也要殺死我們,因為在你們看來,我們便是讓世界毀滅的兇手,而你們想要活著,便需要我們去死。”
寧缺看著四周的人群,說道:“但你們要清楚,如果今天試圖阻止我們離開,那麼你們的世界今天便會毀滅,你們今天就會死。”
然後他望向七枚,說道:“先前你我對了一記,便震死了四個人,你更應該清楚,你我一場大戰,場間要死多少人,所以正如我先前說的那樣,如果稍後你試圖在這裡攔截我,那麼死去的千百條人命,都是你的罪孽,而不是我的。”
說完這句話,他揹著桑桑,持刀繼續向前。
看著他走過來,人群最前方的民眾驚叫著向後退去,臉上滿是恐懼的神情,再也尋找不到一絲勇氣的痕跡,頓時擠的後方的人群一片混亂。
渾身是血的寧缺,就像是一塊沉重的石頭,噗通一聲落在池塘裡,頓時把水盪開,在身周形成一片約丈許方圓的空地。
然而此時白塔寺裡至少擠進了數萬人,人群不是池塘,而是一片大海,除了近前的那些百姓,絕大多數人並沒有看到窄橋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有看到那些血腥殘忍的畫面,後方的人群依然憤怒叫喊著繼續向前衝,窄橋前端那些剛剛向後蕩去的漣漪,瞬間便被擊回,反而形成了更高的浪潮。
人,就是這樣一種奇怪的生物,因為看見所以恐懼,沒有看見自然無懼,而哪怕是再弱小的人,一旦集合足夠的數量,他們便會覺得自已非常強大,怯弱的也會變得勇氣,最終便成為最可怕的洪流。
人群湧到寧缺身前,堵塞前路。
寧缺再次揮刀,鮮血繼續噴灑。
哭聲,喊聲,罵聲,在湖畔不停響起。
寧缺殺死身前的人,其餘的人恐懼地想要後退,卻被後面的人流給擠了回來,有人讓開了道路,後面人群裡又能無數勇敢者補充到了道前。
老師說的對,人群一旦聚集,便能擁有最可怕的力量,因為太多了,你怎樣都殺不光,他刀鋒落下,砍死一名面相老實的中年男人,
然後他刀鋒橫掠,割開一名僧侶的胸腹,向前再踏一步,心想,就算自已用符用箭,也沒有辦法把面前這些人全部殺死。
就算自已能殺死,老師和大師兄也不會同意。
這個念頭忽然在他的腦海裡閃過,然後瞬間被他強行抹滅——如果自已和桑桑真要死,老師和大師兄不同意,也不得不殺,一面想著,他手腕微振,刀鋒上挑,挑飛一名連走路都走不動的老嫗。
一路行來,不知道出了多少刀,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他和桑桑的身體早已被血水所覆蓋,然而身前仍然是黑壓壓的人群,根本看不到出路。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揮舞著手臂,砍殺著任何攔阻在身前的事物,無論是人還是道理,砍到最後,甚至變得有些機械、麻木。
看著眼前那些表情各異的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