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傳說中把這曲舞吹的如何天花亂墜寧缺反正是不信的,他看過紅袖招很多舞,偏生就沒有看過霓裳,倒不是紅袖招的姑娘們對他藏私,而是這舞需要三十六位舞娘同時舞動,樓里根本沒有這麼大的地方。
這些年裡除了在長安城裡跳過幾次霓裳曲紅袖招便再也沒有在別的地方表演過,更是沒有人知道,紅袖招如今已經無法再演出霓裳曲!
霓裳曲對領舞的那位天女要求極高,五年來唯一有能力領舞的陸雪姑娘,如今嫁了個好人家,而簡大家新訓練的那位姑娘,和當年的陸雪相比還差幾分火候能跳出胡旋舞的九分神韻,卻根本掌握不了霓裳。
不能跳霓裳曲的紅袖招,依然還是紅袖招,她們此次受邀前往爛柯寺表演的便是一曲名為天女散花的舞,據說同樣美妙-,只是自家最著名的舞曲有可能就此失傳,依然是很可怕的事情所以這便成了一個秘密。
還是那句話,紅袖招與書院的關係親近與寧缺的關係更是親密無間,如果他願意,他甚至可以知道每位姑娘的月事週期。對他而言,紅袖招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秘密,他知道現在的紅袖招沒有辦法跳霓裳,所以確認清河郡的門閥堅持要求紅袖招跳霓裳,肯定是知曉此事後故意做的刁難。
只是清河郡諸姓這等高門大閥,為何會如此刁難紅袖招?
寧缺怎樣想也想不明白,匆匆結束了用餐,帶著桑桑離開客棧,又回到了郵所前,看著郵所黑色的招牌,找到自己需要的那個印記,便在陽關街頭循著那些印記,來到了一間很不起眼的雜貨鋪前。
雜貨鋪裡,掌櫃身子微躬,客氣說道:“客人您要些什麼。”
寧缺直接說道:“你這兒是暗侍衛設的點吧?”
聽著這話,掌櫃面色驟變,下意識裡便想從腰裡摸出刀把面前這個年輕人捅死,但他總覺得這件事情有些不對,試探說道:“疾風。”
“暴雨?我不記得了,誰耐煩記你們那麼多的暗號?”
寧缺說道,從腰帶裡取出一塊腰牌扔了過去。
在與夏侯決戰之前,他把暗侍衛和天樞處客卿的腰牌送還給了宮中的陛下,所思所想自然單純,只是不想陛下左右為難,然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他殺死夏侯數日後,陛下竟是把兩塊腰牌又還了回來。
而且那塊暗侍衛的腰牌,直接變成了暗侍衛總管。
當然,這是榮譽稱號。
掌櫃接過腰牌,確認是自己人,不由好生惱怒,心想這是哪個同僚訓練出來的新手,怎麼跟一白痴似的,闖進鋪子開口就問是不是暗侍衛設的點,如果都這麼幹,暗侍衛還暗個屁啊,得虧是自己心思縝……
慢著,這腰牌有些古怪。
掌櫃看著腰牌上明顯與有些不同的花紋,急忙翻看後面的字,臉色頓時變得古怪起來,連忙把寧缺迎進了後宅。
入得後宅,他連忙跪到寧缺身前,雙手高舉腰牌,顫聲說道:“卑職拜見總管大人,先前卑職在心中多有暗誹,還望大人恕罪。”
大唐官場向來沒有跪拜的規矩,除非是極正式的儀式,大臣入宮見著皇帝陛下,也不過是胡亂拱拱手便算是見禮,只不過暗侍衛畢竟有所不同,而且最關鍵的是這名暗侍衛被腰牌所代表的身份嚇的太嚴重。
如今的侍衛總管是徐崇山,地地道道的天子近臣,掌櫃雖然很肯定寧缺不是徐崇山,但卻知道腰牌做不得假,那便是自己上司的上司的上司……
“起來吧。”
寧缺看著那掌櫃神情微異,心想既然是腹誹,何必還要說出來,難道陛下的這些暗侍衛個個都是不欺暗室的君子,這還怎麼暗……
他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些閒事,說道:“我來問崔閥與紅袖招之間的事情。”
掌櫃神態恭謹站了起來,沒有回答,卻是照足規矩問道:“請教大人名誨。”
“寧缺。”
聽著這名字,掌櫃頓時有再跪下去的衝動。他用了很大的氣力才站直身體,顫聲說道:“崔家四管事晨時拜訪紅袖招,鬱怒而去。”
很簡約的回答,沒有任何自己的猜測,卻說明了不少問題,寧缺讚賞地點點頭,接著說道:“我不明白崔氏為什麼要為難紅袖招,這不符合清河郡諸姓營造出來的形象,也不符合他們的行事風格。”
“如果紅袖招只是一個毫無背景的歌舞行,這等欺凌沒有意義,只會讓他們名聲有損,如果他們知道紅袖招的背景,憑什麼還敢如此做?別說什麼前任宰相,百歲老太公,在陛下眼前,那都是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