態從容。卻沒有一名僧人敢去攔阻。
走到殿前石階下。葉蘇看著寶樹大師說道:“殺便是殺,佛祖殺人也是殺人,哪裡來的慈悲?佛宗果是外道。失了本心。”
七念看著葉蘇和唐出現,似乎並不意外,平靜如前。
程立雪從廊間閃出身來。對著葉蘇下跪。
葉蘇看都不看他,只是專注看著黑色馬車裡,看著寧缺背後的那名小姑娘,神情變得有些奇怪,說道:“居然真的是透明的。”
寶樹大師知道來人身份,艱難一笑,說道:“既然我佛虛偽,葉先生可以殺。”
葉蘇搖頭說道:“你們這些和尚不敢動手,只期望佛光降世。殺死冥王之女,不外乎是想著若要動手,便要殺死寧缺。事後不好對書院交待。”
寶樹大師用左手按著右肩斷臂處。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我佛門向來沉默隱忍度世,確實不想得罪書院。難道道門也害怕書院?”
葉蘇說道:“此乃昊天之世界,道門統馭世間,何懼之有?只是……你們佛門可以把慈悲拿出來當不要臉的藉口,我自然也有不出手的理由。”
寶樹大師問道:“敢請教葉先生,是何理由。”
葉蘇看了寧缺一眼,說道:“我妹妹和他關係不錯。”
寶樹大師沒想到這位以驕傲冷漠著稱的道門天下行走,如今竟然也學會了這等行事法子,微微一怔,說道:“果然是好理由。”
然後大師望向那名身穿皮襖的強大男子,說道:“魔宗行走又為何來此?”
唐面無表情說道:“來看看。”
寶樹大師問道:“看什麼?”
唐說道:“看你們中原人怎麼殺人。”
寶樹大師艱難笑說道:“魔宗雖說受盡排擠,但畢竟是世間的一分子,值此世界毀滅之前夜,行走願意來此,想來也是願盡一分心力,你為何不動手?若你殺了冥王之女,想來定然立地成佛。”
唐看了寧缺一眼,說道:“要殺冥王之女,便要先殺寧缺,但我妹妹和他關係也不錯,而且聽說我妹妹和冥王之女的關係更好。”
寶樹大師嘆息說道:“那你們何必出現在這裡?”
“因為他們也很虛偽。他們雖然很想殺死桑桑,但不想殺死我,從而得罪書院,他們雖然是道魔兩宗天下行走,但還是害怕書院。”
寧缺在黑色馬車裡說道,然後他望向葉蘇,問道:“道門怎麼看這件事?”
葉蘇搖頭說道:“不知道。”
寧缺問道:“你相信嗎?”
葉蘇看著黑色馬車上的那道宏大佛光,說道:“不得不信。”
“你不覺得這件事情透著古怪?”
寧缺看著他的眼睛,問道:“佛宗發現了冥王之女,道門卻似乎什麼都不知道,就算西陵神殿層次不夠,那你們知守觀呢?而且你不要忘記,桑桑是道門的光明之女,怎麼就忽然變成了冥王之女?”
他說話的語速很快,又很清晰,沒有什麼太過強烈的情緒起伏,但聽到這番話的人都明白他的用意,卻不得不按照他的用意思考。
葉蘇想了想,然後搖頭說道:“我不明白。”
寧缺依然沒有死心,望向唐,問道:“書院對你們怎麼樣?”
唐說道:“如果不算軻先生滅我明宗,還算不差。”
寧缺無奈一笑,繼續說道:“你們明宗祭拜的是冥王。”
唐看著他身後的桑桑,沉默片刻後說道:“祭拜不代表信仰,更多的時候,那代表恐懼。”
寧缺說道:“所以你們不會幫我。”
唐說道:“我也不會幫他們。”
葉蘇說道:“如果啞巴留不住你們,我還是要出手的。”
……
……
聽到葉蘇和唐的回答,寧缺的身體放鬆了下來,鬆開手中的鐵弓,解開繩子,把桑桑抱在懷裡,撐著大黑傘,沉默坐在佛光裡。
一觀、一寺、一門、二層樓。
這個世界一共有四處不可知之地,便有四位天下行走,四名天下行走,今日齊聚爛柯寺,而寧缺毫無疑問是最弱小的那一個。
在這種局面下,他就算是小師叔的戰意附體,也沒有任何可能帶著桑桑逃出去,所以他反而放鬆了很多,抱在桑桑,撐著大黑傘……雖然知道大黑傘撐不了太久,但他只能沉默地等待著,等待著變化的發生。
便在這時,歧山長老在觀海僧的攙扶下,緩緩站起走到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