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發出一聲大喊,尚在睡夢中的師兄師姐們驟然驚醒,紛紛出院迎了過來,走在最前面的是七師姐,七師姐臨睡前正在繡一幅撲蝶貓,到夜深時才和衣胡亂入睡,此時髮髻上還插著根繡花針,臉上還帶著倦意與被人吵醒的惱怒。
當她看到寧缺惶恐的神情和他懷裡的桑桑後,頓時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面上的倦意與惱怒頓時化作了凝重。她沒有向寧缺問話,只是看了看桑桑的蒼白臉色,便從髻間抽出那根繡花針,閃電般在她頸間刺了四記。
針落入風,桑桑輕嗯一聲,依舊緊蹙著眉頭沒有醒來,但臉上的蒼白顏色卻淡了幾分,重新現出了原本的淡淡黑色。
“師姐……怎麼樣?”
寧缺看著七師姐顫聲問道,他以前根本不知道師姐除了陣法繡花,居然還會用針醫人,不過看著桑桑的變化,頓時多了很多企盼。
“寒意攻心,有些危險,我只能拿針先鎮壓住。”七師姐說道。
寧缺的到來驚醒了書院後山湖畔所有人,大師兄也出現在遠處,只是他的動作還是那般緩慢,似乎什麼事情都不能讓他覺得焦慮和著急。
七師姐看著大師兄,不知想到什麼,神情變得放鬆不少,喊道:“師兄,把老十一從山上揪過來,不過可得快些。”
大師兄怔了怔,轉身走回身後的山林。
七師姐看著寧缺焦急的神情,安慰說道:“問題不大,你先抱著桑桑去草廬,老師在那裡,便斷然不會出事,等老十一過來便妥了。”
寧缺不明白師姐這句話的意思,如果老師肯出手,桑桑自然不會出事,只是為什麼要等十一師兄?
……
……
晨光漸至,籠罩書院後山,落在草廬簷上那些如金似玉的草絲上,然後反射到更遠處的山林,花樹包圍的草甸上一片光明。
寧缺和陳皮皮等人站在草廬外,等待著裡面的訊息。從去年春天開始,桑桑便開始經常進出書院後山,憑著自己做的一手好飯菜和安靜性情得到所有人的喜愛與憐惜,此時知道她病的極重,書院弟子們不禁都非常擔心,唐小棠甚至已經急的紅了眼眶,反而寧缺卻比先前要平靜了很多。
因為老師已經醒了,這時候正在草廬裡,他相信哪怕桑桑已經有一隻腳踏進了冥界,老師也有能力把她拉回來。
就在這個時候,王持從草廬裡走了出來,寧缺趕緊上前,王持看著他說道:“她先天體虛不足,陰寒入腑多年,這等舊疾每發作一次便嚴重過一次,隱藏鎮伏的時間越長,病發便會越嚴重……我先前診她脈象,確認前段時間她受過一次大寒,最近又心神思慮過勝,才到瞭如今這地步。”
寧缺問道:“不會有事吧?”
王持說道:“七師姐金針壓脈很及時,我給她煎了副藥,應該能稍退寒意,沒有什麼大幹系,只是以後要注意保暖,可不敢受什麼風寒。”
寧缺聽著這話,頓時放鬆下來,忽然覺得自己的腿有些軟。
王持忽然想到一件事情,看著他疑惑問道:“小師弟,桑桑這病乃自孃胎裡帶來,過去這些年想來也病發過很多次,渭城沒有什麼好醫生,長安城裡更都是一群庸醫,你靠什麼法子竟讓她活到了現在?”
桑桑幼時,寧缺經常帶她去看病,辛辛苦苦攢的那些銀兩,基本上都花在了藥鋪裡,然而卻沒有什麼用處,後來偶爾他發現了一個法子,才讓桑桑熬到了今天,此時聽著師兄的問話,他不敢有任何隱瞞,老老實實回答道:“後來每次桑桑病發時,我總讓她喝一大囊烈酒。”
二師兄一直沉默站在草廬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此時聽著寧缺這些年竟是拿烈酒在替桑桑治病,頓時蹙起眉頭,顯得極為不悅。
王持沉吟片刻後點頭說道:“這倒確實是個對症的法子,雖說烈酒暖脈只能暫時治標,但總比那些爛藥乾淨的多。”
幸虧有這樣一番評價,不然二師兄絕對不會饒了寧缺。
看著王持的身影消失在花樹之中,寧缺今天才知道這位愛對花痴言的十一師兄,竟然是位醫道聖手,想著當年初入後山時見著的那個滿頭花瓣的痴人,不禁覺得有些擔心,說道:“十一師兄……靠譜嗎?”
七師姐說道:“老十一這輩子的精神都在花草之上,哪裡是花痴陸晨迦那等只愛其形、不知其魄的蠢物所能比擬,他能識世間一切花草,能辯世間一切花草之用,精通一切草藥之術,要他看病那是最靠譜不過。”
聽著這話,寧缺總算是放心下來,但卻沒有完全放心,因為在他看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