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下入睡,也想不明白。師兄師姐們每次在小院裡議事的時候,是怎麼能夠聽得見對方的聲音。
他曾經向二師兄提出過這個疑問,當時二師兄的回答是:聽久了自然成習慣,只要心是安靜的,又有什麼聲音能擾耳?
時隔數十日,在青峽前經歷了七天七夜難以想象的廝殺。上演了兩場炫麗奪目的強者戰,君陌再次回到了自已的小院裡。
他第一次覺得瀑布的聲音有些吵。
他知道那是因為自已的心不夠靜。
天色已黑,他站在窗畔看著山上的夜穹,就像旅途中那樣,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他望向自已空蕩蕩的袖管,微微皺眉。
與柳白驚世一戰,他斷了右臂。
肉身的殘缺,並不是問題,君陌左手持鐵劍,依然足以橫掃世間——問題在於心靈的殘缺——肉身與心靈,向來是一體兩面。
他很清楚,此生大概再也無法走到修行道的盡頭。
修行道的盡頭便是大道。
河流的對岸便是彼岸。
那裡不是五境之上,而是更高遠的地方,是隻有小師叔和夫子才能到的地方。
是天空之上。
當今世間以劍道而論,他只比柳白稍遜一籌,但他更年輕,更有潛質,所以他本來更有希望走到那個地方。
如今這些希望,已經斷絕。
對於修道者而言,這便是最沉重的打擊,比死亡還要可怕,直欲令人瘋狂,即便是強如君陌,也漸漸灰了黑髮。
但如果有人問他這一切到底值不值,他依然不屑於回答。
因為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因為青山見他多嫵媚,水落不能復起,山垮亦不能復起,後悔這種情緒,從來與驕傲的二師兄無關。
能與柳白如此盡情盡意地戰上一場,如何不值?
只是……有些遺憾。
……
……
“如果不能與天鬥,與人鬥其實也很有意思。”
不知何時,寧缺走進了小院,他看著二師兄有些落寞的背影,說道:“觀主雖然廢了,但大師兄和三師姐也受了很重的傷,看不見的傷,短時間內沒有辦法恢復,無論唐國還是書院,現在都很需要師兄你。”
君陌沒有回頭,說道:“不用擔心我。”
寧缺說道:“沒法不擔心。”
君陌轉身,看著他微笑說道:“些許遺憾,不想便是。”
只是一個轉身的距離,寧缺卻忽然覺得自已有些不認識站在身前這個男子,彷彿有些很微妙的變化,發生在他身上。
不是因為二師兄沒有梳髻戴冠,也不是因為他露出了少見的微笑,他依然是世間最驕傲的那個人,卻沒有了令人敬而遠之的氣息。
這種變化讓寧缺有些不適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君陌說道:“我只是有些不適應,負手時左手再也沒辦法握住右手,而且無法再行禮,最主要是儀姿頗為不佳。”
……
……
(兩章七千字完成,明天依然兩章,週一請投推薦票,然後彙報一下,我爭取四天內把這卷結束掉,這兩天在想下一卷的細綱,腦力有些不足,重新把第四卷垂幕之年看了看,發現寫的確實有些**啊。)
第四卷 垂幕之年第一百八十七章 歸來(中)
說話間,木柚端著盆熱水,從後院走進屋內。她見著寧缺在,有些吃驚,也顧不上多說什麼,便開始服侍二師兄梳洗整理。
“沒辦法自已梳髻,也沒辦法戴冠。”君陌說道。
寧缺說道:“有七師姐在,師兄你哪裡還需要自已動手。”
君陌說道:“男女有別,總有些事情不怎麼方便。”
寧缺笑了起來,說道:“成親之後,自然一切方便。”
一片安靜,不遠處瀑布落潭的聲音顯得非常清晰。木柚低著頭,有些微羞,君陌輕輕咳了兩聲,正色問道:“你還有什麼事?”
寧缺正在感受房間裡的氣氛,聽著這話,強行忍住笑意,說道:“確實還有些事情需要師兄你幫忙定奪一下。”
君陌說道:“我的問題,除了大師兄和餘簾便只有你能看出來,說明你的境界已經頗為不錯,雖然還不穩妥,卻也不用擔心太多。”
“不是這件事情。”
寧缺拍了拍手,對著窗外的院門喊道:“進來吧。”
從小院外走進兩名拄著拐的少年,神情都非常緊張,但如果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