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主轉頭望向朱雀繪像,說道:“孽畜。”
朱雀繪像的眼睛裡,流露出掙扎的情緒,最終因為恐懼而黯然。
朱雀繪像是驚神陣裡的殺伐神符,威力等同於知命境巔峰的全力一擊,即便越過五境門檻的修行者,或者柳白都會對它有所忌憚。
觀主卻只是神情漠然地說了一句話。
朱雀便自黯然無神。
長安城這座陣如一道鐵幕,在人間遮天千年,即便觀主是千年以來道門的最強者,也不可能憑藉自已的力量,撕開這道鐵幕。
但任何事情只要時間足夠長久,便能積累起來足夠強大的力量,道門用了千年時間,終於在這道鐵幕上撕開了一道口子。
觀主繼續前行,飄然若仙。
沿街的民宅都大門緊閉,有人從門縫裡看著街上的動靜,看著那個像神仙般的青衣道人,那些人的眼睛裡流露出恐懼和絕望的情緒。
從清晨開始,長安城萬鍾齊鳴,天雪燃燒,城中的所有人都知道正在發生什麼,只是面對著這種越五境的戰鬥,世俗的力量沒有任何意義。
近了北城。
街畔驟然開闊,一大片覆著薄雪的草甸,讓那十餘幢小樓和冬林,平添了幾分幽靜的感覺,那處正是大唐的軍部。
如果是普通的戰爭,覆雪草甸後方的大唐軍部,絕對是敵人最想要毀滅的地方。
但觀主看都沒有看一眼。
他靜靜看著北方的那片建築。
那片巍峨壯觀的皇城。
他的目的地是皇宮裡的那幢小樓。
他要毀掉小樓地底的驚神陣眼。
能做到這件事情的,只有他。
觀主抬步,準備繼續前行。
忽然,他的腳步落回原處。
他看著身前的風雪,微微挑眉。
風雪驟起,然後漸凝,形成兩道痕跡。
觀主的神情漸漸凝重。
那兩道風雪凝成的痕跡很奇妙,懸停在空中,不散不墜。
就像是有人在空中寫了兩道筆畫。
不是墨字,是雪字……寧缺在雁鳴湖畔靜思一夜,早已醒來。
醒來時,他的衣衫和四周的湖山,已被初雪覆蓋,白茫茫一片。
他起身,雪簌簌落下。
他站在崖畔看雪湖。
他手中握著陣眼杵,看著雪湖,便看著這座長安城。
他看到長安城南落雪如幕。
他看到天穹上雪花燃燒如火。
他看到冬日的雨街。
他看到青衣道人飄然若仙,須臾將至皇城。
他忽然把手伸到肩後,握住寒冷的刀柄抽出。
然後斬下。
朴刀隨意而斬,嗤嗤兩聲。
雪湖之上出現了兩道清晰的刀痕。
下一刻,那兩道刀痕,瞬間從雪湖上消失。
於天地間遁走,不知所蹤……他在雪湖上斬出的兩道刀痕,來到了朱雀大道上。
來到了觀主的身前。
觀主神情凝重。
停下了腳步……兩道刀痕,一撇一捺。
構成一個簡單而凌厲的字。
是為:“乂”
形似刀劍相交。
意指割草無聲。
還有一個連小孩都能看懂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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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垂幕之年第一百六十一章 神符,針眼,殘荷
觀主看著身前街上那兩道風雪凝成的痕跡,神情微凝。
寒風微拂,那兩道痕跡上附著的雪絮剝落飛走,只留下痕跡本體,這兩道痕跡透明無形,卻自有鋒芒,就像是兩把刀。
兩道刀痕向街畔蔓延,覆蓋了整條朱雀大道,沒有留下一絲空隙,街畔的草甸冬林有所感知,紛紛偃倒,似表示臣服與畏懼。
寧缺在雪湖畔寫字,長安城裡的天地氣息凝成兩條無形的痕跡,以最絕對的鋒利,像刀一般把天地分割,像柵欄一般把雪街堵塞。
兩道痕跡沒有靜止不動,緩慢向南移去,街旁的行樹喀然倒塌,積雪簌簌震飛,露出黑色的地面,地面上隨之出現深刻的溝壑。
這是神符的力量,更是驚神陣的力量,這兩道刀痕出現在朱雀大道上,恰好把驚神陣的缺口堵住,把鐵幕上的那道裂痕修補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