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很遺憾的是,你遇到的對手是我,就如同我本是千年以來道門的最強者,卻遇到了你的老師。”
大師兄說道:“直到觀主入長安,我才知道原來您也一直在等著時間流逝,因為驚神陣沒有辦法修復,這時候正是陣力最弱的時候,我確實不應該與您虛耗這七天時間,但在這七天裡,我也學到了一些事情。”
觀主問道:“什麼事情?”
大師兄說道:“我現在能夠追上您。”
觀主說道:“前些天是我在追你,現在你要追我,意義何在?”
大師兄說道:“只要能夠追上您,那麼便有一起離開的機會。”
觀主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遺憾的是現在你受了很重的傷,你很難再追上我,而且最關鍵的是,你沒有力量。”
他看著這對書院的師兄妹,說道:“現在想來,我對夫子的敬佩愈發深重,居然能夠教出你們這一對師兄妹,如果你們兩個人是一個人,我還確實不是你們的對手,於我而言幸運的是,你們兩個人終究沒有辦法變成一個人。”
餘簾說道:“我想嘗試一下能不能用兩條命換你一條命。”
觀主說道:“你雖說修行二十三年蟬變了女身,又在夫子座前學習多年,但終究是魔宗宗主,說這種慷慨激昂,實在可笑。”
餘簾說道:“這和慷慨激昂無關,只和高興有關,老師一直教育我,活著就是為了尋找快樂平靜,如果能夠殺死你,我一定非常快樂。”
觀主平靜說道:“有理,所以我不會給你們這種機會。”
即便是天下無敵的他,也不願意在勝局已定的情況下,和書院的這兩名強者以生死相見,因為生死之前有無數種可能。
他進長安城,不是為了殺人,而是為了毀陣。
只要能夠毀掉驚神陣,這場大戲便將落下帷幕。
風雪中,蟬鳴驟起然後漸斂。
觀主的身形消失在風雪中。
驚神陣受損,書院二人重傷,再也沒有誰能夠阻止他。
……
……
第四卷垂幕之年第一百五十九章 知守
雨停了。
天上的雪也燒光了,不再繼續落下。
街上一片安靜,只能聽到哭聲。
陳皮皮就像是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坐在地面上放聲大哭。
在父親和師兄師姐前,他就是個孩子。
他哭的如此傷心,原因很複雜,他的父親和師兄師姐卻很明白,因為在這種情況下,他除了哭還能做什麼呢?
觀主負手從他身旁走過,沒有看他一眼,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
大師兄感慨說道:“能哭出來也好,不至於鬱郁。”
餘簾卻眉頭微蹙,看著街那頭說道:“我們還沒死,書院還沒亡,哭什麼哭?”
觀主正在緩步走來,來自昊天的力量灌注到他的身軀裡,讓他變得越發強大,但餘簾說的也沒有錯,她和大師兄終究還沒有死。
只要沒死,這場雪街之戰便沒有結束,書院就依然存在。
……
……
書院必須把觀主留在這條長街上,才能保住驚神陣的陣樞,保住這座長安城,遺憾的是,大師兄真的很不擅長打架,只擅長別的。
灑落雪街的清光落在他樸實可親的臉上和滿是血跡的舊棉襖上,讓他看上去就像是鄉間剛剛殺完年豬的塾師。
事實上,在書院後山他一直都是老師。
無論琴棋書畫還是陣道音律,那些在各自領域都擁有至高地位的師弟師妹,全部都是他的弟子。所以他在這些方面擁有普通人難以企及的能力。
看著緩步走來的觀主,他就像教書先生遇到難題時,總習慣於用手裡的粉筆當武器那樣,他自然也想起了這些年裡自已時常接觸的那些事物。
大師兄動念,便有風從城北呼嘯而至,捲起街道上的殘雪,拂動街道兩旁的宅院廢墟與垮塌的簷。拂動能夠遇到的一切事物。
瓦片顫動發出低沉的撞擊聲,如石鍾,有酒樓的破幡在寒風中飄舞。嘶啦作響,如斷絃的琴,風從斷垣縫隙裡穿過。嗚咽如簫。
這些殘破的感傷的悲傷的聲音,合在一起,便是一首如泣如訴的曲子,曲聲並不悠揚,只是幽哀不盡來到了觀主的身前。
觀主停步望向街對面,神情微凝,出指。
大師兄伸手向街旁的巷坊,把城南無數道街巷,變成了棋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