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了,這自然是應該高興慶賀,可是,這男人臨死之前,還都是惦記著國家大事……
正努力想要將心裡各種感情給撕扯清楚,年秀月就瞧見,那男人忽然坐了起來!
年秀月差點兒沒嚇死,甚至忘記自己這會兒是個鬼魂了,直接往後跳了兩步,然後就發現,坐起來,應該是靈魂,因為床上還躺著個一模一樣身體!
“年氏?”沒等年秀月反應過來,那男人倒是先皺眉開口了:“你怎麼會這兒?其他人呢?”
年秀月呆愣愣伸手指了指男人床邊一大堆人,她這會兒是反應過來男人已經死掉了,但是,她十年都沒見到過一個鬼魂,還差點兒以為這世上是沒有靈魂,眼前這個,是怎麼回事?
“我是說,其他,”男人皺了皺眉,很顯然,對自己已經死掉事情是接受良好,片刻之間就已經轉換過了角色:“那拉氏呢?還有十三弟他們。”
“哈哈哈,你終於也死了!”年秀月終於反應過來了,雖然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不妨礙她發洩感情:“你也有這麼一天啊,你也會死啊!”
男人眉頭皺狠了:“人不都會死嗎?其他人呢?”
“是啊是啊,人都是會死,只是不一定會是怎麼死。”年秀月猙獰著撲向男人:“愛覺羅胤禛!我要你為我孩子償命!”
年秀月紫荊城飄了十年,除了身體是虛,其餘,和正常人一樣。胤禛剛死,不光是心裡不習慣,就是自己現身體,也還不會控制,年秀月氣勢洶洶撲過來,男人一皺眉,抬手就想要攔,卻沒想到,年秀月用力過大,一下子將男人給撞飛了出去。
胤禛眉頭簡直要擰成疙瘩了,但他本就是極聰明人,接連從床欄,屏風,多寶閣,然後是牆壁,後是隔壁淨房裡擺放著馬桶上穿過去之後,幾經除錯,終於停下了身子,甚至,還能順利調配身體各處了!
本來跟著看笑話年秀月都有些忍不住憤恨了,再次飛身撞了上去。胤禛剛站穩,還伸著胳膊實驗,根本沒提防,他死了也沒想到自己那原本溫婉可愛年貴妃,還能做出這種舉動來。
於是,死了雍正皇帝再次很丟臉被撞飛了。
年秀月後面哈哈大笑:“你可曾想過你也有這麼一天?你處死了我二哥就算了,我知道你身為帝王,容不得我二哥那樣臣子,可是,我孩子和你有什麼仇?我大哥和你有什麼仇?你為什麼連他們都不放過!”
胤禛抿了抿唇角,再次站穩:“你大哥沒死,甚至,你二哥孩子也沒死。你既然知道我身為帝王,容不得那樣臣子,又如何能怨我?福惠他們,本就體弱。”
年家,只是死了一個年羹堯,還並非是死法場上,為了給年家留個面子,年羹堯是自裁。
年秀月一臉諷刺:“是,我大哥是沒死,只是終生不得志,鬱鬱而終!我那些個侄子侄女也沒死,只是罪臣之後,邊地被人欺辱!我二哥對你一生衷心,你卻如此待他!”
說起兒子女兒,年秀月是憤恨,怒氣高漲,身上陰風驟起,頭髮都豎了起來:“福惠是被人害死!”福宜和福沛生來體弱,可若不是後院那些個女人,他們怎麼會體弱!
胤禛嘴唇動了動,卻沒說話,轉身又飄回到乾清宮,站床頭看弘曆和弘晝伏床邊大哭,看張廷玉帶人從乾清宮正殿匾額後面取出了詔書,看熹貴妃帶著後宮嬪妃過來。
這一看,就是整整三天。年秀月再見仇人,心裡頗為鬱悶,心裡其實也是有些底氣不足。年家覆亡,她其實是早已經有所察覺,畢竟,二哥那人,她還是比較瞭解。
當年皇上明明派了嶽鍾琪去接管四川,結果二哥卻不願受皇命,非得等皇上再次下了聖旨貶他去了杭州,他這才將兵權交出來。如此行事,怎麼會不讓皇上疑心?
清朝這種年代,又是實行連坐,二哥獲罪,那些侄子侄女,自然也是要跟著被處置。
二十年前,自己不懂這些政治,一心只想著追求小說裡完美愛情。十年前,自己摸到皮毛了,卻再也沒有機會去探究了。乾清宮看了十年,原本那些執著,就變得天真可笑了起來。
之前十年,年秀月總是對自己說,年家是被愛覺羅胤禛給滅掉,二哥是被愛覺羅胤禛給處死,自己孩子是胤禛沒保護好所以才死。
因為太寂寞,她總是飄那男人身邊,想一遍,恨一遍。愛不起來了,生活支柱必須有,那就站愛對立面去。
可是,真等這男人出現面前了,她心裡所想那些,卻又被推翻了。一時之間,年秀月甚至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殺了這男人?別開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