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欄杆。
“先生,”司機說道,“你不是官場先生嗎?”
道夫吃了一驚。若叫他佐山倒也平常,而叫他宮坂,他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喊他佐山,他還能裝糊塗,可是竟叫出他的真姓宮坂,他覺得像被人識破了真
相似的,一時沒找到遁辭。
“你是誰?”
他瞅著司機的後腦勺。
“哦,真是宮坂君哪?我是江頭啊,大川的江頭善造,還記得嗎?”
一列燈火通明的長長電車從眼前隆隆駛過。
大川市位於福岡縣西南部,在筑後川的下游,與佐賀縣一橋之隔,是櫥櫃等家
具的著名產地。道夫的故鄉就在那裡,他那不堪回首的少年時代就是在那裡度過的。
從肥前(佐賀縣)到筑後,姓江頭的人很多。司機叫江頭善造,可是道夫在小
學時代和中學時代都沒有叫這個名字的同學。那麼,後來——
“喏、我就是在大川傢俱廠櫥櫃木工部的木工江頭善造啊,你不是在成品部嗎?
那時候我同你說過三四回話哩,不記得了’
“是嗎?”
道夫含糊其辭。汽車越過道口。
心中的緊張久久沒能平靜。越過道口,司機又慢慢地停下車,開啟車頂燈,朝
後轉過臉來讓道夫看。
笑嘻嘻的長方臉,眉毛烏黑,眼簾厚厚的,鼻子和嘴巴又肥又大。道夫望著那
張臉,終於想了起來。在木工部操作電鋸的學徒工中的確有這樣一個人,只是很少
來往。
道夫無奈,只好曖昧地笑著點點頭。
司機江頭懷念地問:“現在在東京?”
“是的·”
“從那時起又過好多年了吧?我離開大川傢俱廠都七年了。老是當個做櫃的木
匠沒什麼意思,就開起出租汽車,來到了博多。你是比我早三年離開那裡的吧?”
“大概是吧……”
他漸漸被捲入司機的話題,說不定還要談到他不願觸及的過去。
“是吧?你瞧,一晃就是10年,好久沒見面啦!”
道夫眼前浮現出一排河邊上的舊式房屋。他就出生在那條衚衕內的一所房子裡。
他記得屋子的一半被當木匠的父親用來做木工活,只有兩個小間住人,一個有六張
榻榻米大,一個只有三張榻榻米大。父親經常幹活,腰都幹彎了,晚上還要在昏暗
的屋子裡點著燈加夜班。
“大川傢俱廠的人都說你從那裡辭退以後到有田去了,說你在有田燒彩釉,是
真的嗎?”
同鄉真的問到了令人討厭的地方。可是傳聞如此準確令人意外,其實去有田的
事沒對任何人說過。那麼,關於以後的職業和住址家鄉知道多少呢?道夫很想知道,
可是又不敢貿然向江頭善造打聽,於是若無其事地答道:
“在有田沒待多久,後來就到東京去了。”從他的反應上可以大體知道自己想
瞭解的情況。
“是嗎?這麼說,在東京很久?”江頭毫不置疑地說。看樣子對詳細情況並不
瞭解。道夫略微放下心來。
“8年多。”他連忙回答。
“8年多?那不短呀!——住在N飯店?”
“是啊。”
“住N飯店, 身份就不一般啊!剛才在飯店門口那個年輕人叫你老師,你當的
是什麼老師啊?”
“我開美容院。”
“醫院?哦,你當醫生了?”
“不是醫院,是美容院,給婦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