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阿翎和蕭清晏回到嘉國公府,那頭那男子剛趁亂從小院逃了,便在回嶺南的路上被方皓玟伏擊。正在暗恨之際,便被同夥救走,皇帝自然勃然大怒不提。
日子轉轉兜兜到了二月,天氣漸漸晴好起來,雪災平定,柴恆倒也是凱旋迴京,只是整個人清減了好些,倒像是大病初癒一般。
這頭欽天監有言道是天象已解,身懷六甲的柴貴姬也被放了出來。
柴雨霏如今四月的身孕,但小腹已然微微隆起,襯得一張姣美的臉龐有些蠟黃。按著慣例向皇后請安後,便回了自己的宮室等著自家哥哥來。
按著祖制,男子是不能出入禁宮的,但柴恆如今抗災有功,柴貴姬又是懷有龍裔,皇后倒也破例允了柴恆入宮與妹妹小聚。
被幾個太監領進了主殿,柴恆看著妹妹懶洋洋病懨懨的模樣,先是行了禮,才道:“娘娘如今懷有龍裔,煩請好好將息著自己,來日方長。”
“哥哥也清減了好些。”柴貴姬揮手令侍從下去,只留了家生侍女竹雨在身邊後,才看著柴恆,“哥哥此去,可還順利?”
柴恆默然搖頭,自嘲笑道:“哪裡能那樣順利?也不知是誰傳出去的,臣還未到受災地,便有人傳說天象災劫之事,眾人怨懟之下,竟是強行來搶東西,甚至於連我的馬車也是被掀翻了。”柴恆本就是讀書人,雖說也是習武多年,但只為了強身健體,並不像夏侯家父子那般仗著吃飯的。當下雙拳難敵四手,還只能下令隨行的官兵切莫傷人,被揍了好幾拳,額角都青了,這才灰溜溜的到了驛館。
柴貴姬淡淡一笑,蠟黃的臉上卻是說不出的美:“哥哥倒也清醒,若是命人跟他們起了爭執,只怕要釀成民變,不等這些子莽夫與哥哥過不去,皇上便要先斬了哥哥。”她語氣淡然得陰狠,叫柴恆都愣了愣:“娘娘此話……”
“你與我自小一處長大的,小時候,有什麼我都與哥哥說。”柴貴姬坐直了身子,“哥哥且想,那等子節骨眼上,皇上為何要派哥哥去?朝中那樣多的人,明知道這事是個吃力不討好的,更何況你我兄妹彼時還被天象所困擾,災民見了所謂的罪魁禍首,必然更是惱怒,哪裡還會管是否是來賑災的?好端端的賑災,都能讓他們阻撓得不是賑災了。”說到這裡,柴貴姬姣美的臉上多了不少狠辣的神情,殿中光線晦明,襯得她眼中更是多了幾分說不出的妖冶,“哥哥難道沒有被阻撓?甚至於,在驛館之中被行刺?”
見妹妹彷彿是身臨其境,柴恆靜默的點頭:“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臣沒有怨言。”
“哥哥!”柴貴姬尖聲叫道,“你還不懂嗎?是皇上要人做的,流言的事,我雖沒想通是皇上還是純儀帝姬,但皇上坐視不理是事實。皇上是什麼樣的人,是否是陷害他會不明白麼?卻坐視了咱們兄妹被扔在風口浪尖,”說到這裡,她忽然“呵”的一聲笑出來,“不對,是整個柴家,柴家出了一個狀元一個貴姬,何等的尊崇,只是皇上是容不下的,皇上哪裡能容下並非自己死黨的柴家?”
“娘娘慎言!”柴恆沉了聲音,打斷柴貴姬,“娘娘切莫忘了,柴家為人臣子,斷然沒有非議君上的理由。娘娘更是皇上的妃嬪,君綱夫綱,娘娘並沒有立場來指責皇上。”
“你總是這樣迂腐!”柴貴姬咬緊了牙,從齒縫間擠出嘲諷來,“我自小就知道,若是旁人對我不起,我也沒有理由對得起他!柴家未來是要交到你手上的,我如何能看著柴家沒落下去?我但凡是個男子,幾時會願意與你說這些?必然早早出去了,創下一番事業來,叫你曉得,我今日的話絕非虛言!”
柴恆蹙著眉頭,靜默的聽著。七年君臣,皇帝的秉性他也能摸到些,但是同樣是程朱理學灌出來的,柴恆還沒有對皇帝有自家妹妹那等子心思。只是細細想想,皇帝在其中未免沒有推波助瀾。畢竟,在驛館襲擊他的那人,身手矯健,實在不像是什麼農夫。
“哥哥也不曾想想,當年先帝皇后楊氏,那可是將皇上養大的人,如今且看看楊家被打壓到什麼地步了?”柴貴姬低聲說著,眼神沒有一絲溫度,撫了撫腕上的手釧,“當年的楊家,‘楊女天家婦,楊郎輔國主’。現在呢?你可見了楊家的男兒在朝中擔任要職?或是後宮中有楊家的閨女?這也就是柴家的下場!”祖上是太/祖親妹華玉帝姬又如何?隨著時間的推移,血統愈發淡了,誰還會認呢?
旁的什麼有沒有傳下來,柴氏不好說,但她是華玉帝姬撫養過的,那深刻在骨子裡的,屬於皇家的涼薄,柴貴姬繼承了十成十。
柴恆靜默,看著妹妹,還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