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芙公主的侍女正端著翠銀的托盤走在豪奢庭院的小道上,托盤內只有一個蓋著蓋子打磨精巧的骨瓷玉碗,裡面裝著剛剛蒸好不久的甜糯芬芳的梅花刀魚羹。
歆芙公主今天已經嚐了好幾次魚羹,每一次都認為甜味不夠,於是讓侍女拿去倒掉,然後再重做一碗。
不夠甜這種事,當然不是加點糖就能解決的,必須要將它倒了,然後再重做一碗才行。
身為天界的公主,稍微挑剔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這位侍女如今端著的,乃是今日的第七碗梅花刀魚羹,倘若歆芙公主還不滿意,她準備立刻辭工不幹了。
特麼的不帶這麼折騰人的。
要不要辭工,就看手裡這碗魚羹了。
侍女的心情變得很莊重。
她莊重地看了一眼庭院邊金元寶形狀的灌木從,見那裡似是有個緩緩蠕動的人影,嚇得倏忽停住了腳步。
骨瓷玉碗卻沒和她一起停下,它在托盤上徑直往前滑行了一段距離,在侍女反應過來前,摔落在地。
侍女顧不得灌木叢裡有奇怪的東西,悲涼地彎下腰,唸了個法訣將骨瓷玉碗的碎片都撿了起來,撒在地上的粘稠魚羹也被侍女唸了個法訣聚到一起。
魚羹和骨瓷玉碗的碎片混合著裝滿了翠銀托盤,侍女帶著蒼涼悲壯的心情託著這盤東西去見歆芙公主。
這下可不是要不要辭工的問題,而是傾家蕩產賠不賠得起的問題。
可她剛邁出一步,就感到腳下被什麼東西拖住了。
侍女戰戰兢兢地轉過身,只看到脖子處流著黑血的錦衣男子趴在地上,玉佩金線纏了一身,雙手拖著她的腳仰起蒼白的臉,聲音細若蚊蠅道:“救救我。。。。。救救我。。。。。。”
侍女淒厲的尖叫聲劃破寂靜的蔚藍長空。
侍衛們將病重的季九扛到花廳時,歆芙公主手中的茶盞被她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混進來這麼大個東西,竟然沒有一個看見,我養你們還有什麼用?”
“公主府周圍的結界是擺著好玩的?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來遊一圈?你們就是這樣保衛我公主府的?”
“一群窩囊的飯桶。”
侍衛們噤若寒蟬,跪在地板上不敢發聲。
歆芙公主氣得發抖,姣好的臉蛋憋漲得通紅,她站起來走到季九身邊,起初她還沒看清他的臉,但等到看清的時候,她卻幾乎要當場暈厥。
這竟然是。。。。竟然是榮澤雲君的長子季九。。。。
榮澤雲後那個瘋女人,是出了名的溺愛長子,如果鬧到她那裡去,不管季九傷成這樣與自己有沒有關係,都不知道會惹來什麼噁心的麻煩。
她環視一圈,在場侍衛一共五個,加上左右侍奉的侍女二人,若是滅口要殺掉七個,難保不會被發現。
歆芙公主心底一陣森寒,到底是那個不要臉的混賬這樣害她。
歆芙公主的生母難產而死,生父為救天帝的長子而死,她的父親死前託那位殿下照看小女兒,這位殿下因為沒有子女乾脆把她當成親女兒,甚至在天帝族譜上為她求得一席之位。
她不是天帝的親血脈,難道只佔一個公主的名頭,還會遭人嫉恨。
漫出黑血的傷口奇癢難忍,季九在地上煎熬地打滾,歆芙公主的兩隻手都握成了拳頭,緊閉雙眼而後驟然睜開。
歆芙公主的聲音很是平靜,帶著自小被嬌養到大從未受過任何委屈的驕矜,一手指著季九命令那些侍衛:“把他殺了,剁碎以後餵給銀尾白獅。”
竟是連全屍都不留。
如此一來,季九的七魂六魄都會散滅。
歆芙公主討厭任何麻煩。
偷偷躲在花廳後那片灌木從中的綠藤狠狠抽了手中的信鳥一巴掌,那信鳥在暈暈乎乎中結結巴巴地重複道:“把他殺了,剁碎以後餵給銀尾白獅。”
禁錮驟然消失,迷濛的信鳥撲稜了兩下翅膀,朝著榮澤雲海拼命飛過去。
綠藤瞬間消失,它一路往下打著極深的地洞,朝著廣煙神殿拼命趕回去。
信鳥的聲音雖然不大,卻還是給站在花廳角落裡的侍女聽見了,她思前想後覺得很不對勁,想通了那聲音是什麼東西以後,她的手心有點發涼。
在侍衛要拖走季九的時候,這位侍女開口道:“公主,方才。。。。。方才窗外似乎有一隻會擬音的信鳥。。。。。”
歆芙公主聞言大駭,她跑到窗邊拉開厚重的布簾,卻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