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拳,把陳子錕當成靶子打,打得他血流滿面,眼睛也腫了,牙齒也鬆了。
“呸,就這點勁,再來!”陳子錕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怒吼道。
護兵們大怒,正要下狠手,副官來傳達大帥的命令,帶犯人過堂。
護兵們架起陳子錕,把他抬到大帥白虎堂前,撲通一聲擲在地上,陳子錕睜開被血糊住的眼睛看去,眼前的一切都被染成了紅色。
堂上將星閃爍,一幫廣西大將簇擁著陸榮廷,如同百獸簇擁著虎王一般。
“說,誰派你來刺殺本帥的?”陸榮廷端起茶杯輕呷一口,語調不高,但威嚴無比。
陳子錕冷笑:“我自己要殺你,何需別人派遣。”
副官呈上兩把手槍和從汽車門上挖出的子彈道:“啟稟大帥,這是兇犯所用之槍彈。”
陸榮廷看了一眼,讓副官轉呈給其他將軍觀看,某大將道:“這把袖珍手槍我見過,是陳炯明送給孫文的。”
陸榮廷點點頭:“後生仔,孫文給你多少錢?”
陳子錕道:“我說過了,是我要殺你,和他人無關。”
“大帥,斃了他吧!”堂下衛隊長扶著駁殼槍喊道,今天他的手下傷亡慘重,這口氣豈能咽得下去。
護兵馬弁們也一起吵嚷道:“大帥,斃了他!”
陸榮廷冷了臉,舉起一隻手。
下面立刻鴉雀無聲。
“既然不是受人指使,那本帥與你無怨無仇,為何要來行刺?”陸榮廷問道。
陳子錕咬牙切齒道:“怎麼無怨無仇,你派人暗殺了我姑姑,我不過是禮尚往來罷了。”
陸榮廷眉頭一皺:“你姑姑是何人?”
事到如今,陳子錕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當即道:“我姑姑乃是浙江女俠尹維峻,半月前被你暗殺於汕頭,難道閣下殺人太多,已經忘了麼?”
陸榮廷冷笑一聲道:“本帥自起兵以來,殺人無算,光手刃的法國兵就不下百人,過手的性命一條都沒忘,不過本帥光明磊落,從來都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明殺,何來暗殺之說?”
陳子錕針鋒相對道:“大言不慚,你敢說海軍程璧光不是死於你手?”
陸榮廷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陳子錕有些錯愕,不知道他笑從何來。
突然,陸榮廷止住笑,臉上現出冰霜之色。
“這是孫文告訴你的吧?後生仔,你太年輕了,程璧光和孫文素有齟齬,下手暗殺程的是孫文,而不是我陸榮廷!”
陳子錕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陸榮廷道:“你信也罷,不信也罷,事實就是如此,孫文不光暗殺了程璧光,光復會陶成章亦死於他手,就連他們國民黨人宋教仁,也是孫文指使人暗殺的,這個孫大炮,當真是天下第一偽君子,他隨便動動嘴,就有一幫無知少年為他殺人放火,哼哼,若是你今日得逞,我老陸也和他們同去了。”
陳子錕如遭雷擊,陸榮廷乃一粗暴老軍頭,但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反而更加可信,自己又不是什麼大角色,他犯不上花言巧語欺騙自己,難道說陶成章不是死在光復會叛徒之手,而是死於革命戰友之手?
孫文先生溫暖的笑容,光輝的形象,在他心中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人就怕喪失了信念,陳子錕接觸革命時間很短,受到的教育和薰陶也是屈指可數,被陸榮廷這樣一說,眼神不由得恍惚起來。
旁邊一員大將道:“大帥,這小子膽敢冒犯虎威,不如立刻拖到街上斬首示眾,也好立威。”
一幫金肩章紛紛贊同,陸榮廷不理他們,問道:“後生仔,本帥刀下不殺無名之輩,報上你的名來,也好給你墓碑上寫字。”
“就寫光復會陳子錕好了,生日不詳,死於今日。”陳子錕倒也灑脫的很。
陸榮廷眼睛一亮,向著身後一將道:“老陳,這小子和你一個輩分的,是不是你家親戚啊。”
被他乘稱作老陳的是廣東都督陳炳焜,當即笑道:“我可沒這門親戚,後生仔,你是哪裡人?”
陳子錕道:“我是孤兒,居無定所,沒有籍貫。”
“這樣啊。”陳炳焜點點頭,他是陸榮廷的心腹,豈能不清楚老上司的心思,若是一般刺客,早就下令斬殺於市了,哪會花費這麼多時間審問過堂,看來大帥是起了愛才之心啊。
想到這裡,他乾咳一聲道:“大帥,卑職以為,廣東乃**之地,焉有不經法院審判隨便殺人的道理,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