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火把熊熊,魏長清面目猙獰站在前面,腰裡彆著一柄刺刀,環視眾兵,厲聲道:“陳督辦身邊有壞人,矇蔽了他的眼睛,身為軍人,我們應該做什麼!”
他身後一幫舉著火把殺氣騰騰的學兵跟著喊:“兵諫!兵諫!”
魏長清道:“衝進軍火庫,武裝起來,包圍督辦公署,弟兄們,跟我來!”說罷拔出刺刀,轉身便走。
走了兩步又停下,想象中一呼百應的局面沒有出現,學兵們紋絲不動,震驚的看著魏長清等人。
魏長清又喊了一聲:“弟兄們,跟我來!”
依然沒有人動,火把熊熊火光照耀下,是一張張迷茫驚愕的面孔,白天的遊行已經讓他們隱隱覺得不安,現在又有人要兵艦,大帥可說了,沒有軍令的情況下出動一個班都是譁變,難道魏長清要領著大家譁變?
說大帥被壞人矇蔽了眼睛,這可有點胡扯了,大帥又不是那種昏聵老人,而是不到三十歲年富力強的戰將,誰能矇蔽他?打死這幫學兵也不相信。
“叫喚什麼呢!”一聲厲喝傳來,學兵旅長陳雙喜在十幾名全副武裝馬弁的簇擁下來到現場,馬靴鋥亮,領章鮮紅,英氣勃勃的面孔,讓人肅然起敬。
雙喜是陸軍中尉,同時也兼著學兵旅長的差使,他是土匪出身,性格直爽,為人仗義,雖然文化程度不高,但在學兵中極有威信,是魏長清沒法相比的。
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人回答旅長的問話,只有火把嗶嗶剝剝燃燒的聲音,魏長清悄悄將腰間的刺刀藏到了身後。
雙喜掃視眾人,目光最後落到魏長清身上,輕蔑道:“想幹什麼?衝軍火庫?大半夜的想玩槍?別急啊,有你們玩的,全體都有!聽我口令,立正!”
齊刷刷腳跟併攏的聲音。
“稍息,命令!學兵旅明晨五點半集合,領取槍械子彈,火速趕赴剿匪戰場。”
要打仗了!大家的心情沸騰起來。
雙喜掃了一眼魏長清:“學兵也是軍人,念你們都是大學生投筆從戎,平時縱容點也就算了,上了戰場誰敢不聽軍令,就一個下場,槍斃!”
說罷,帶著馬弁們轉身而去,走出軍校大門的時候,隱約可以看到外面排列整齊的憲兵隊。
魏長清覺得背上汗津津的,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人家的掌握之中,還想著武裝**,真是可笑至極。
次日一早,學兵旅集合完畢,校方並沒有發給他們慣常練習用的老套筒,而是從大營軍火庫里拉出一車車印著洋字碼的木箱子,裡面裝的是嶄新的美國造m1917式步槍,每人發三十顆子彈,一把刺刀,兩顆手榴彈。
領取槍械的時候,魏長清手裡被人塞了張紙條,他藏在隊伍裡偷偷看了一眼,竟然是特委書記鄭澤如寫來的,對他的行為進行了嚴肅的批評,勒令他不許妄動。
魏長清臉色鐵青,將紙條嚼碎吞了下去。
……
從豫東殺過來的這股流匪有一千餘人,成分非常複雜,有鎮嵩軍、國民第二軍的殘部,也有紅槍會成員,甚至還有多年前的白狼餘部,這些人馬糾集在一起,倒是一股戰力極強的武裝,在吳佩孚的擠壓下,敗而不潰,進入江東境內,燒殺搶掠,縣城保安團和各鄉民團根本無法抵擋。
軍隊開到一個被流寇洗劫過的村子邊,村落已經不復存在,所有房屋付之一炬,只剩殘磚斷瓦,井裡填了死貓死狗,屋裡是被殘殺的老弱,流寇只裹挾青壯男女,其他人對他們來說就是負擔。
學兵們將村子裡的屍體收攏埋葬,血腥味和屍體的慘狀讓很多人嘔吐不止,第七混成旅的老兵們更是義憤填膺,罵不絕口,以往他們為匪的時候,無論是綁票還是劫道,都講究個規矩,正所謂盜亦有道,這夥流寇簡直就是畜生,全軍上下都憋著一股勁,把流寇殲滅。
流寇裹挾大批百姓,行蹤忽左忽右,忽東忽西,若是步兵追蹤肯定要被他們轉暈,可江東軍有航空隊,數架飛機輪流偵查流寇行蹤,及時報告地面部隊,機動性最強的哥薩克騎兵出擊堵截,將流寇截住,恰希克軍刀上下飛舞,當場砍死二百多土匪,其餘的退入附近一座堡壘負隅頑抗,騎兵缺乏攻堅能力,只好在附近遊走,防止流寇突圍。
步兵們緊跟著就殺到了,將堡壘團團圍住,這座堡壘名為朱家寨,原本是當地豪強為防土匪兵禍而建立的寨子,沒想到卻成了流寇對抗官軍的屏障。
寨子有壕溝,有土牆,有木柵欄,易守難攻,再加上土匪槍法精準,江東軍攻了幾次都被打退,第七混成旅的老兵們就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