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常常帶慈祥的笑容,又很講究禮貌,雍容大方,有點貴婦人的氣派”。旁人都愛議論的,是江冬秀那雙小腳。她很聽胡適的話,訂婚後,胡適從美國來信,要她“放成天足”,胡適之婦,不當畏旁人之言也”。冬秀的確按未婚夫的要求放足了,但沒有“復天”,程先生眼中,“她的小腳只是肥了一點”,“當我攙扶她上下電車時,我很納悶為何她的小腳上總是著一雙有後跟底的很小號的皮鞋——穿那種皮鞋,鞋頭要塞一些棉花才合腳。在那(20世紀)30年代,纏小腳的老太太還很普遍,流行的是穿平底繡花鞋。我有一次勸她去買繡花的小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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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適大名垂宇宙,小腳伕人亦隨之(3)
“我穿慣了皮鞋”。她微笑地說。我想,只有穿皮鞋才是她衣著上僅有的一點時髦。這是江冬秀這位大教授夫人的從頭到腳的加飾。
手上呢?程先生回憶說,“冬秀外婆除了常年手上戴一隻赤金的桶箍戒指外,別無珠寶首飾,這在當年上流社會夫人中很少見的。”
對於江冬秀的節儉,程先生順帶向筆者講了一件事:上海“孤島”時期,他的胞兄法善結婚,要向女家下金飾聘禮。冬秀外婆知道後,欲為程家節省點錢,就巍顫顫地到古拔路竹垚生(胡適好友、銀行家)家裡,開啟代存的一隻老式木質“百寶箱”,取出一付沉甸甸寬厚的刻花金鐲,足有4、5兩重——“這是婆婆留給我的,現在就送給法善充作聘禮吧。”那知這付金鐲子是銀質包金的,樣式又太老舊,被女家退了回來。
1939年冬,江冬秀在上海過她的50歲生日。胡適早些日子從美國寄來慰問信、捎來了禮物——一隻圓形的金質掛件,裡面嵌了蝴蝶標本。睹物生情,“沒料到冬秀外婆對著我母親抽泣起來。我母親也陪著垂淚哩。”程法德先生說:“冬秀外婆就是這樣一位不尚奢華,通情達理,又會自我消遣(主要是叉麻將),有時說話風趣而內心富有感情的女人。”
“外界對冬秀有這樣那樣的評論,主要是胡適這對夫妻文化差距太大,同時又不瞭解她。我們胡適的近親、後人都一致認為,江冬秀實在是一位賢妻良母型的婦女,為人和藹可親。我們中沒有人認為胡適的家庭是不美滿的。”程法德先生補充說。
首先是對丈夫刻意但有時超過額度的愛護。她對胡適的休息管得很牢。“病中得她書,不滿八行紙,∕全無要緊話,頗使我歡喜。”尚未同衾,胡適還在美國留學時,已經這樣表示了。結婚後第三年,1920年12月17日,這一天恰逢陰曆十一月初八日,巧合胡適生日(陽曆)與江冬秀生日(陰曆)相重。多難逢的“雙生日”!於是胡適寫詩《我們的雙生日——贈冬秀》
她干涉我病裡看書,
常說“你又不要命了!”
我也惱她干涉我,
常說“你鬧,我更要病了!”
我們常常這樣吵嘴,——
每回吵過也就好了。
今天是我們的雙生日,
我們訂約,今天不許吵了。
我可忍不住要做一首生日詩。
她喊道,“哼,又做什麼詩了!”
要不我搶得快,
這首詩早被她撕了。
雙生日——寫詩祝賀——喊哼——搶的快——免遭殃:帶著麻辣的恩愛,雖然有些啼笑皆非,但胡適確是“情願不自由,便是自由了”; 男人嘛。
這一思想可真貫穿了胡適家庭生活的始終。1961年10月,江冬秀自紐約返臺北(1958年4月胡適是獨行返臺的),與胡適團聚。南港“中研院”全體同人舉行“歡迎胡太太茶話會”。胡適即席說:“我是奉太太之命說話的。太太來了之後,我的家確實溫暖了,不像過去那樣的孤寂了。太太來了之後,我的生活好像有了拘束,但有了一分拘束,就少了一分自由。我的太太每個星期要到城裡住一二天,“我又完全自由了。”接著他充滿美好回憶地談了當年美國留學歸國返鄉,走了一天路去江村相親,“還是看不到她”的那段趣事。最後說:“我有兩句詩:‘情願不自由,便是自由了’——這就是說有了拘束。‘情願不自由,便是自由了’,可以在今天PTT俱樂部裡對全體同人說的話。以後歡迎同人到我家裡來玩。”
“情願不自由,便是自由了”的具體詮釋,就是胡適手指上那枚“戒酉”戒,那是在他四十歲生日時,他的太太專門定製,給他戴上去的。那一回,也恰逢北大校慶32週年,就任北大文學院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