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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是“圖左立冬秀,樸素真吾婦。軒車來何遲,勞君相持久。十載遠行役,遂令此意負。歸來會有期,與君老畦畝。”“闢園可十丈,種菜亦種韭。我當授君讀,君為我具酒。”完全桃花源式的耕讀生活。這位績溪才子想象太烏托邦了。但實際上,幾乎同時,他“第一次訪女生宿舍”(1914年6月8日)漸漸地墜入與韋蓮司的精神之愛情網;接著他與湖南才女留學生莎菲惺惺惜惺惺,又一次沉溺於精神愛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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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夜大月亮,廿七歲老新郎(2)

訊息離奇地傳到深山小村上莊,說什麼胡適與洋女子結婚,生了小孩……這一下馮氏如何向江家親家母和未婚兒媳交代?趕緊去信詢問。胡適此時正處轉學紐約哥倫比亞大學,又忙於與任叔永、梅光迪討論“文學與革命”命題的時候,還是沉下心來,十分認真地給母親寫了封長信,回答的態度十分明朗:“兒久已認江氏之婚約為不可毀,為不必毀,為不當毀。故兒在此邦與女子交際往來,無論其為華人、美人,皆先令彼等知兒為已聘之未婚之男子。兒既不存擇偶之心,人亦不疑我有覬覦之意,故有時竟以所交之女友姓名事實告知吾母。”坦蕩君子胡適還進一步申明,“兒主張一夫一妻制,謂為文明通制。生平最惡多妻之制,今豈容躬身自蹈之?”(1915年10月3日)後來事實證明,胡適一生是這樣做的,即使有越軌,也能自知之明地懸崖勒馬,一心一意地與江冬秀做夫妻。他在美國畢業前夕,將畢業照直接寄給了江冬秀,以表心跡。

胡適前後的同一時代的聞人、文人,道德文章上,誰能與胡適比肩?此者,誠如梁實秋所說:“五四以來,社會上有很多知名人士視糟糠如蔽履,而胡適先生沒有走上這條路。”

胡適留學生涯一結束,1917年6月渡洋返國,7月尚未到北京大學應聘,就首先回鄉拜見慈母,接著專程去江村看望冬秀,準備踐婚約了。

胡適在家與母親相聚了半個多月,道出那出“三門亭神”附身鬧劇的真相,母子相向而笑。8月盛夏的某天,胡適決定去看看從未謀面的未婚妻江冬秀。他獨自一人興高采烈地翻越了兩村唯一的通道楊桃嶺,來到了好山好水黃山東麓的江村。只見村道阡陌縱橫,民舍鱗次櫛比,“父子進士坊”牌樓矗立。兩條清溪貫穿全村,林木茂盛。他略一打聽,就找到了江家,進了已經破落了的“通轉樓”大宅。岳母已在一年前(1916年)故世,“漫勞外母多情,老眼望穿未婚婿”(胡適寄女方美國輓聯中句),而今女婿歸來了,卻終於見不到了。岳家由舅兄江耘圃主持,設盛宴招待這位來自美國的乘龍快婿。席間,胡適要求一見冬秀,然後議定完婚日期,這當然是女方“望眼欲穿”的大好事。席終,胡適由耘圃陪同去江冬秀閨房。近門處,胡適被留在門外稍候,耘圃進去通知。這時樓上樓下聚集了很多江家的男男女女,爭相一睹洋博士姑爺的風采。胡適在回憶這一場面時寫道:“耘圃出來面上很為難,叫七都的姑婆進去勸冬秀。姑婆(吾母之姑、冬秀之舅母)出來,招我進房去,冬秀躲在床上,床帳都放下來了;姑婆要去強拉帳子,我搖手阻止了她,便退了出來。”胡適回首一瞥,帳幔下垂,密不見縫,但隱隱覺得似有顫動。殊不知這位“望眼欲穿”候“適之哥”、“適之郎君”的“愚妹”、“待字婦”(均閨中書信語)、老姑娘江冬秀正躲在帳中既激動又難為情地使勁哭泣呢。江冬秀果真如此,她在晚年所寫的別字連篇的自傳中,也提及此段趣事,說自己已是28歲姑娘的待嫁新娘,不好意思見郎君哩!想見又不敢見,只好躲在床上暗暗流淚哭泣。

胡適究竟是胡適,在這“危機一發”時候,他沒有打轎回家,也沒有搬到客店(旅棧)去歇,更沒有鬧起來,令江家人強迫冬秀出來,他冷靜思忖:“我有了面子,人家面子何在?”於是大度地到“子雋叔”(即江世才,江澤涵父親)家宿了一夜,清晨留一封信給冬秀,才返回上莊向母親覆命。他向母親說了真情,馮氏知道後忿忿不平,要去江家討公道,卻被胡適勸阻了。至於對村裡人,他說了慌言:“見著了。”最後對自己,他把這惱人的“閉門羹”化作兩首《如夢令》:

她把門兒深掩,不肯見來相見。難道不關情,怕是因情生怨?休怨!休怨!他日憑君發遣。

幾次曾看小像,幾次傳書來往。見見又何妨?休做女孩兒相。凝想,凝想:想是這般模樣。

胡適對自己未婚妻的憐愛之心躍然紙上。不僅如此,他在臨走前致冬秀的信中,表示了自己的完全理解,並寫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