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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大量片斷,這本小說寫於同一時期。在這本書中,安徒生把校長描寫為面色蒼白的小惡魔,從而又一次托出了對校長的懲罰。在給所有的朋友和熟人接連不斷的一連串信件中,他試圖把這些人當作盟友。其間,我們也能發現安徒生的寫作慾望。當漢斯?克里斯蒂安?安徒生真正有了進步或要報告一些令人興奮的事情時———例如好成績或米斯林的新暴行,他一天寫的能多達14頁。許多彙報主要是寫給喬納斯?科林的,很快這些報告在語氣上變得更加熱情和親密,甚至超過了科林的預想。這些信可以被理解為一條用紙做成的長臍帶,安徒生堅定地抓住它,獨自地自我陶醉,堅持這種自然的權利,無論他在乞求、抱怨或自誇成績,信中都附寄一篇優秀的課堂作文。但是,在所有裝模作樣的、無病呻吟的和精心構思的請求———請求支付衣服、書籍和換鞋底的費用———中,我們能夠聽到一個年輕人的求助呼喊,物質需求和精神絕望都是這種呼喊的根源。

在安徒生於1822年至1828年期間提交的70多篇課堂短文中,也迴響著一種呼喊。這些短文使我們可以零星但又真實地瞥見,詩歌惡魔和對仁慈上帝的虔誠是如何肩並肩地一起攪動著安徒生年輕的心靈的。幾乎在19世紀20年代的同一時期,安徒生在詩歌和信仰方面幾乎同時成熟起來,這一事實在他那些年的日記中清晰可見。當時,他經常在心中祈禱,希望上帝與詩歌能夠不再彼此對立。1825年秋天,他渴望重新開始寫作,這種衝動如此強烈,安徒生擔心充滿活力的想象很快會把他送到精神病院或者使他自殺。然後,他向上帝祈禱,希望這種他在內心感受到的強大力量能夠給他的靈魂賦予勇氣,使他獲得自由。“充滿我的心,直到爆發!”成為他那天的口號。第二天,當他突然懷疑並開始害怕內心的反叛傾向和無法無天的衝動時,他祈禱仁慈的上帝來控制並支配他內心無法控制的東西!

“你希望我走運;帶著對您的信仰,慈悲的上帝,我接受自己的命運。上帝,讓幸福陪伴我!如果您的願望是我應該成為詩人,當然您不會削弱我的勇氣,並剝奪我的一切。我的靈魂只為詩歌藝術而呼吸。我想我能夠察覺到您掌控我命運的大手;不要剝奪我的信仰;上帝,我唯一的上帝,答允您無助的孩子吧!”

在1825年前後,安徒生內心發生了劇烈的鬥爭,這種鬥爭在閱讀教科書中獲得了大量營養。這時全丹麥的文法學校都廣泛使用這部教材:《基督教和道德哲學教義問答》。這本書寫於1818年,作者彼得?克羅格?邁耶後來成為挪威主教和教授。這本書系統地考察了基督教的基本教義,段落簡潔,但相當乏味,學生寫短文時被要求參考這些內容。作業的題目常常具有哲學的特點,因此,今天的人們認為這些題目更適合高年級的神學學生,而不太適合18歲的學生。允許學生自己選擇作文的題目是絕不可能的,因為———尤其是對安徒生來說———寫短文作業是為了控制這個年輕人奔放的幻想,並迫使他跳躍的聯想走上穩定、嚴謹的軌道。

在希臘語或拉丁語課上,漢斯?克里斯蒂安?安徒生的表現不是特別出色,但在宗教課上,他是個聚精會神、求知若渴的學生。像多數人一樣,他從童年起就對宗教表現出天生的興趣,也覺得自己有責任尋找生活的基礎和目標。此外,他還具有思考、推理和系統闡述自己宗教觀點的天賦。換句話說,安徒生並不懼怕信仰。他對過分的虔誠抱有一種健康的懷疑主義態度,因為他成長於貧困家庭,母親極端迷信,父親則是理性主義者。

在斯拉格爾斯,傑普?奎斯特加德教授宗教課程。他是一位慈祥、溫和、認真的教師,不像西蒙?米斯林,他不贊成愚蠢地賣弄學問。他認為,引導學生形成個人的和審慎的基督教觀是更崇高的使命,這也是在那些年裡安徒生學到的東西。奎斯特加德透過克羅格?邁耶的著作教給他了一些東西,而且他在家鄉歐登塞也學到一些東西,大體說由兩個部分構成:迷信和理性主義。最後,他把二者結合並混合起來。全神貫注的安徒生對此深感興趣,但他又是一個具有挑戰性的學生。很快,傑普?奎斯特加德對這個沈思的年輕人產生了興趣。米斯林通常對安徒生很嚴厲,而宗教老師並不這樣對待他,所以在安徒生的要求下,他成為這個有能力信仰和談論上帝的年輕人的神父。就在斯拉格爾斯學校第一年的考試之前,安徒生給他的宗教老師寫了一封信。安徒生實際上是否滿意這個安靜的、經常憂鬱的老師?或者在文法學校,奎斯特加德是否是18歲的安徒生可以對其敞開心扉的人之一?這些問題在這封信中都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