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
那人輕聲開口叫喚,似乎想要說什麼。
向日嶽人卻朝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隨即略略偏頭看著緊閉的紙門;室內兩人秉住呼吸,門外長廊盡頭傳來沉穩的腳步聲。
側耳聽了一會兒,向日嶽人已從熟悉的節奏聲中辨認出來人究竟是何方神聖;於是他勾起嘴角“總算來了。”
真是的。
…………
向日嶽人話音剛落,如同心有靈犀一般雪白的宣紙門上映出一道俊秀的身影;守在門外的那人彎下腰鞠躬,隨即紙門被拉開。
向日嶽人的手輕輕摩挲著桌上涼透的茶盞,低垂的眼瞼遮住所有情緒,只是眉目間驟然沾染了幾分陰沉。
日吉若怔了怔,站在門外正朝裡走的腳步躊躇了下,他回頭掃了眼守在門口的兩人,目光中閃過一絲凌厲。
茶室內的向日學長表情不善,而日吉若也不記得自己要求組員把來訪的客人當囚犯一樣看待;只是短短几個小時,就有人迫不及待想變天了嗎?
陰狠與嗜血想法轉瞬即逝,日吉若冷冷一哼,語帶譏誚說道“日吉組的待客之道已經差到會被外人恥笑的地步了嗎?!”
“滾下去!”
守在門外的兩人被日吉若外放的怒意驚了下,彼此對視一眼之後慌忙退了下去。
日吉若不動聲色的眯了眯眼,最後還是任由那兩人消失;心下同時有些瞭然,或許從今日開始類似的情況只怕會層出不窮,只要日吉組組長一天不露面,組內不安份的人就會愈發蠢蠢欲動,那些暗藏的危機也會逐漸暴露出來。
“你要杵在門口多久?”向日嶽人淡淡開口,很好心問道。
日吉若驟然回神,大踏步走進茶室,轉身本來要將紙門合攏的動作頓了頓,隨即又放棄;算了,合上紙門雖然會隔絕來自外面的視線,但最終還是防止不了心思各異的組員;所以就這樣吧~
走到茶桌邊上,日吉若盤膝坐到向日嶽人對面,深吸一口氣開始組織語言。
他不知道該如何措詞才可以平息明顯已經炸毛的向日學長的怒火,日吉若抬眼仔細察看了下自家學長。
嘴角噙著一絲微笑,雙眸光華流轉;可是稍微熟悉一點的人就會知道眼前這人秀麗的小臉一旦失去囂張跋扈換成與平日截然不同的陌生神色時,就代表著他已經怒不可遏。
日吉若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是他的疏忽。
向日學長不是第一次拜訪他家,受到如此對待卻是生平頭一遭;就連日吉若自己也沒想到,只是收到一些零散的流言而已,他親近的人就最早被波及到。
“實在是很抱歉。”對著上門拜訪卻差點被當成囚犯關押的向日嶽人,日吉若神色中多少有些尷尬;除了歉意,他也無法再多說什麼。
向日學長完全是局外人,他沒辦法透露太多東西;日吉組內部即將到來的風雲變幻,那些危險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日吉若伸手揉了揉眉間。
他畢竟還年輕,雖然從小就是繼承人,直面這些驚濤駭浪的經驗卻還是尚淺;現在的日吉若幾乎可以說是躲在日吉組長的蔽蔭下成長的;如同今日般的情景,剛開始會束手無策其實很正常。
室內的氣氛沉默得讓人窒息。
最後是向日嶽人率先打破沉寂“冒昧前來打撓,實在是很抱歉。”
如果是他的拍檔在場多半會大驚小怪外加喜出望外,冰帝網球部公認可能長不大的孩子彷彿一夜間成長;一貫青澀的表情消失得無影無蹤,向日嶽人如今的表情鎮定而從容。
他伸手拿起身側的宗卷袋放置在桌上,同時低眉斂眼“日吉組通知向日家商場準備的東西在這裡。”
“另外,家父問候令尊貴安。”
對於自家學長突如其來的官方用語,不習慣的反倒成了日吉若。
“向日學長…”其實你不必這麼恭敬。
自家學長忽然改變的態度,以及神色中藏著的疏離,令日吉若不自覺打個寒顫;那是他始終不想見到的東西,因為那無時無刻不提醒著他自己身為黑道組織繼承人,始終沒辦法和普通人成為朋友的事實。
到最後,世界上除了神色恭謹的組員和懼怕他身份的普通人,他留不住任何嚮往的東西嗎?
他明明已經這麼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用了近兩年時間建立的友情,只用了半個小時就在他無意識的疏忽中消失了嗎?
藏在身畔的雙手攥得很緊,指節間泛起青白;日吉若深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