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實話:兩耳不怎麼對稱了。阿姐說:為這事,我打了自己兩次。
兩年前,已經退休的阿姐終於享受到了高教系統的政策房,那政策就是按你的職稱、工作年限等等因素減免房價,最後以很低廉的價格把房賣給你。阿姐終於帶著瑰瑰去安居享福。那樓盤質量很好,整個小區設計得相當合理,綠化程度很高,配套設施也很完善。阿姐和許許多多普通人一樣,並不心負沉重的歷史記憶,善於在流年時光裡咀嚼瑣屑的生命樂趣。她會打電話給我,報告他們小區圍欄上的薔薇開滿粉紅的花朵,或甬路邊的馬纓花樹上的絲狀花那氣味是一種怪香,又或告訴我中庭的噴泉在噴水,而她剛在園林中專為腳底按摩鋪敷的卵石道上鍛鍊回來……我的兩個外甥都回來看望過他們母親。阿姐說他們能獨立很好,她一個人過慣了,現在房子雖然寬敞了,也並不希望別人來一起長住,說著她又改口,說現在她跟瑰瑰兩個人過得很好,別的人偶爾來看看他們,就很高興。
阿姐半夜忽然來電話,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她告訴我瑰瑰去了。
瑰瑰已經活過了十三年,據說要乘七,才能衡量出相當於人的壽數,那麼,已經是九十過頭的生命了。瑰瑰算壽終正寢,是白喜事,我這樣安慰阿姐。阿姐說她早有精神準備,實際上瑰瑰已經有半個多月拒絕進食了,用針管灌他牛奶,他先忍受,但你一離開,他就嘔出來。瑰瑰真懂事啊,身體那麼衰弱了,還總是要掙扎著,自己走到他那廁盆裡去撒尿。阿姐總想讓瑰瑰還像往常那樣,在她床尾睡覺,給她暖腳,瑰瑰卻自知身體已經有了難消的不雅氣息,堅持走到客廳一角的墊子上,頭朝牆壁趴著昏睡。瑰瑰在那天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