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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

,都怪他,本該是和和美美的晚宴,不如意忍一忍就是,非要說什麼壽宮添堵。

更何況,我自己也是額娘,更何況,我可是真真切切體會了希望被抽乾、顏色被剝離、期盼被覆滅的痛楚。

他一路遊走,把皇城甩在身後,避開紛亂交錯,躲進山長水闊,結果還是撒下一地傷懷,踏進一池爛泥,本該重新振作,卻是增愁添憂。

“墨蘭,朕不僅是兒子,朕也是阿瑪。知道朕為何選定昌瑞山一帶作為朕的壽宮嗎?因為往西去就是黃花山,僅一山之隔,我們的榮親皇兒就葬在那兒,朕與他相隔不遠,朕與他彼此相望,他永遠是朕的第一子。”

葉落草枯來年春天就會發芽生枝,蕭瑟山川下一季就能是青山綠水,可人不一樣,一旦逝去,沒有來年,更談不上下一季,此生再難相見。他這悲慼戚的情懷氣傷了太后,此時還要接著一發不可收拾繼續瀰漫,他不該再提皇兒,我心裡的難受終被他撕扯出來,氣憤也把對他的忍耐驅遣無蹤影。

“皇上尊崇孔子,可曾讀過孔子之說,‘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未知生焉知死?’”扔給他這番話,我竟自己往前大步而去。

“你給朕站住,墨蘭!”他的低吼我毫不理會,甚至加快步伐,他若是再這樣,我便躲得遠遠的不理會他。

他的命令只會讓我腳步更快,耳聽得他的叫喊,我卻已跨步進入我的行宮內院。

當然,他若追來,速度只會更快,三兩下他就衝進來,狠狠逮住我的胳膊,“朕命你站住!”

胳膊在他手中,我沒有掙扎,站定看向他,但是心裡的氣浮在話中,“皇上心裡難受,妾妃也不好受,現在妾妃只想找個角落難受去。”

他捏緊我的胳膊把我往他跟前又拽近一些,“我們的難受不都一樣嗎?”

“皇上,皇兒已經長眠於黃花山,您是他的皇阿瑪,妾妃是他的額娘,這種難受,我們一樣。這兩年,這份難受一直在我心底,越是努力沉澱,就越發攪動翻騰,可無論如何,妾妃只想默默揣著、悄悄想著。”

哀痛刺疼心傷,我捂住心口蹲下,他放開我,站於我身前。我垂首目沉雪地,不知不覺淚珠已顆顆直徑掉落白雪上,含淚請求他,“皇上,既然我們飽受喪子之痛,為何還要讓太后傷心呢?太后與皇上雖在很多問題上存有分歧,可太后終歸是皇上的親額娘,愛子之心不會少於我們,皇上請千萬珍惜。”

說著,我跪在地上,朝他叩首,“皇上越是心疼皇兒,可惜皇兒,妾妃就懇請皇上不要再如此傷太后的心,永遠守護在太后身邊,敬母愛母,和和睦睦,得此天倫之樂,千金難求。”

他在我跟前蹲下,雙手扶起我的雙臂,哀愁填滿彼此眼眶,“皇上雙肩揹負太多重擔,切莫再給自己徒增傷痛,對皇兒的哀思就讓妾妃一人承擔吧。是妾妃沒有盡到做一個好額孃的責任,才會讓我們的皇兒早早而去,請皇上騰空對皇兒的難受一併都給妾妃。皇上振作起來,不要再苦苦糾結,皇上康健,太后亦能安枕無憂。將心比心,都是額娘,妾妃不忍太后承受這種痛苦。”

他的指尖輕柔地抹去我的淚水,忽又一把抱住我,“不,墨蘭,朕怎能讓你獨自承擔,榮親皇兒本是朕江山永固的傳承,他是朕最珍愛的皇兒,永遠都是,這份痛苦,朕要與你共同分擔。都是朕不好,只顧著自憐自哀,朕不該這樣。墨蘭,彆氣朕,也別為朕傷心,朕以後不再這樣。”

我也抱住他,偎在他懷裡,我們就這樣跪倒在雪地中緊緊相擁,久久都不願鬆手。

***

我居住的行宮後院環有一池玉泉,建於一撮角亭子中,獨自泡入泉池,任泉水滑洗凝脂,享靈液柔膚之趣。

四周錯落有致種植樹木、花草,可惜冬寒,皆萎靡不振。若是春夏之季,翠綠茂密、爛漫百花圍繞泉亭,繚繚白煙中再瀰漫馨香,豈不是美不勝收?

如此靜謐、安閒的獨享時刻,偏就有人不請自來,偏還未經許可就擅自入池,坐到了我對面。普天之下、莫非王泉,我好像只有接受的餘地。

本是雙臂開啟、雙腿伸長的慵懶姿勢,可自打他進來後,我便是收腿攏臂正經坐好。特別是他唏唏笑意的雙眼在我身上隨意漫步時,方才還美滋滋讚歎這一泓清泉透視全身自我陶醉,此刻我卻巴不得這水立刻變成黑泥把我裹個嚴嚴實實。

“朕從皇額娘行宮出來,就想著召你過去朕的行宮泡泉,泉池寬大不說,關鍵引入室內,溫熱暖和,不是?”

他的腿刻意夠過來,腳勾住我的一雙腳跟,水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