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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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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於桌案前,拿起一枚玉製鈐章,篆體刻制的正是他自號的“痴道人”。全神貫注盯著這三個字,我若是掉進這情字中,痴傻起來怕也不比他少。

左等右盼就是不見他回來,眼見夜色昏暗,焦灼掩過身心,莫非他又要留宿西苑不回來?太后聽似玩笑的憂慮又在我心頭回蕩,我也禁不住詢問自己,皇上如此痴迷,莫非真的要一心獲求佛家的“清淨”:離惡行之過失,離煩惱之垢染。

不可,他是皇上,即便看盡天下之惡行,經受天下之煩惱,他不能就此躲開,他肩上的重責不允許他逃避,更何況他心中並非真正要遠離。他只是不知把沮喪的心聚攏,冷眼自如地面對這一幕幕在他眼前上演的利益燻心、爭權奪利。

我能做什麼?佇立書桌前,一圈一圈慢慢研磨,反反覆覆細細思考,攤開紙張,鎮定心神,提筆,落墨,“信於久屈之中,而用於至足之後。流於既溢之餘,而發於持滿之末。”

他說過,他欣賞蘇軾,那麼蘇軾此番“博觀而約取,厚積而薄發”的告誡,我希望他能懂,若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他就該懂。無論自己的路有多難走,既然肩扛重責,就要隱忍,就要沉澱,除此,別無它法。

春草萋萋綠漸濃,春風習習花漸落,月明高掛,枝葉暗垂,殿閣前,樹影下,思念攢動,期盼積攢,今晚,他來不來?

沒有著人過來提前通傳,承乾門被叩響,奴才開門,他大步而入,徑直來到我跟前,抓住我的手,拉我進入殿內暖閣。吳良輔趕緊呈上手中畫卷,他迅速在我跟前攤開,畫中景緻隨著他手指的移動一點一點在我眼前顯現出來。

遠處,雲霧繚繞,雄拔山尖若隱若現,緊接巍峨山川一路壯美綿亙清晰而來,渾厚大氣。密林松木層次有明立於山間、排于山腳,墨染層林,淡濃疏密。山下煙波江水,漁舟唱晚歸岸,一座亭臺式竹橋,通向一片茂木蔥林。

立永珍於胸中,傳千祀於筆翰,他心裡仍舊裝著壯麗山河,這開闊的氣韻不就是他宏大精神理想的體現嗎?同時,筆情墨像之中,也透出他淳樸的自然閒逸追求,特別是那一片茂木蔥林間,總感覺他留下一處空白,似乎缺了些意味?

視線停駐,疑惑漸濃,若是一處院落或是一座村莊,甚妙,大到江山,小至民舍,他的天下一統,他的王國完整。

“墨蘭,你一直未開口,朕畫得如何?看你緊緊盯著此處,莫非你看出了什麼?”

從他進承乾宮,他就沒開口,我也是保持沉默,此時他問詢中跳出的激動讓我禁不住轉移視線,目不轉睛看著他,同時我的疑問也傳遞過去。

他在笑,嘴角翹起的調皮舞進眼眸,黑黑的眼珠躍動光彩,似有期待?似有滿足?他的笑染向我的唇角,我也笑了,腦海中勾畫出圖景,我也有期待,我也想要滿足。

當下我走到硯臺旁,低下頭緩緩研磨,嘴角的笑意一直綿綿不斷,彷彿研磨的不是新鮮潔淨的泉水,而是從我心頭流淌出來的微笑。

抽出毛筆,雙手呈遞過去,滿目期許,盼心神領會,盼墨下生輝。他接過筆,定睛注目,隨即眼波流轉,笑容愈發綻放,筆向墨硯伸去,蘸墨。

端茶進屋,見他已落筆,心忐忑,不知是不是我的期許?

竹木掩映,院落而起,屋舍而生,幽靜安寧。大國雄起山川,小家暖入心田。

“墨蘭,這可是你想要的?”雖是詢問,卻是肯定,我無需回答。

這就是我的院落,這就是我的屋舍,遠離塵囂,遠離是非,只有我與他,自然,恬淡。原來我也有這樣的私心,原來我竟然也期許把他擄走,他給我山水間,我帶他林舍中。

“墨蘭,我們離開這裡,隱匿山林,徜徉水澗,只你和我!”

雙手傻傻觸向林舍,那裡有我們的家。雙目呆呆囊收景緻,那裡有我們的夢。心兒痴痴飛翔穹蒼,那裡有我們的天。

“墨蘭,乾清宮書案上你留下蘇軾的詞句,我看了,我懂,但同時,我也明白了一件事,平生知心者,屈指能幾人?此生有你,足矣,掃去那些紛繁複雜的人和事,就我們自己,多好,你說呢?”

他的畫,他的話,一點一點剝開我的淡定,流竄的火苗擰成一條火繩從我腳底蜿蜒而上,一圈一圈纏住我,炙烤我,燒灼我。

一向平靜的湖面,不管是自然無慾的平和,還是刻意掩飾的安靜,這一刻,都無法再維持。這一汪湖水在發熱蒸汽,繼而發燙冒泡,馬上就要沸騰翻滾,再由不得我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