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按住,深呼吸,“李太醫,安親王他一定會安然無恙,對不對?院使親自去,一定能救活他,是不是?”
俯下頭,淚珠接連打向衣裳,“安親王他向來沉著穩重,怎就失了理智?”
“皇貴妃您中毒的事,王爺已經知道。不然,王爺他何至於不假思索就衝出王府,直奔盧溝橋。”聽聞,我抬起眼一眨不眨定在李延思臉上。
李延思不得已坦承,那日我與索尼爭執要不要把正白旗兵權交給嶽樂時,他就悄悄退下直奔安親王府,把我中毒的始末全部告知了嶽樂。隨後正白旗的兵符就送上王府,嶽樂接過兵符,吩咐李延思速速回宮傾盡全力為我解毒,他馬上出城與蘇克薩哈會合,前往盧溝橋阻止信郡王多尼等人。
李延思告辭離去,我站在溼漉漉的月臺上,溼潤的夜色散發清新,同時李延思的話也一遍一遍在我耳旁迴盪。
“王爺他是氣瘋了,任憑他再好的修養,他也承受不住,心裡實在是太難受了。”
“皇貴妃,您放心,宮裡最好的太醫都去了王府。依微臣之見,王爺經歷戰事無數,身上大小傷處不少。這次雖情況危險,但只要王爺挺住,相信會轉危為安。”
“不過,身為大夫,最怕遇見心如死灰的病人,希望王爺還不至於吧!”
***
仰頭望向窗外湛藍無垠的天空,不規則點綴的雲花飄飄然。不經意間,倒覺院裡春日的雪白梨花都飛向了高空,美麗盈盈,襯映晴朗。
多好的天氣,多好的日子,真是個祥瑞和合的黃道吉日!
皇太后派人過來問詢,我身體是否好些?能不能過去慈寧宮出席喜宴,並與太后、皇后一同受禮?
低頭看向自己這一身龍袍吉服,明黃的亮麗色彩,石青色的領袖,五爪金龍的刺繡,還有下幅的八寶立水圖案,均與皇后的吉服同一規制。
手指探向耳飾,左右各三,每具金龍銜珍珠各兩顆。扶向吉服冠,薰貂為之,上綴朱緯,頂用東珠。耳飾與吉服冠,除了用二等東珠,其餘皆與皇后一模一樣。
菱香聽完來人問話,不及我回答,趕緊過來把我扶住,“皇貴妃,您快些過去坐下,您身體吃不消。”
弱不禁風,還不至於,但這些天我確實容易頭暈眼花。纏綿病榻,也不至於,只是站立、走動的精力卻是大不如前,時不時就需要躺上一會兒。
不用我開口,菱香有一百種委婉的理由讓我不用去慈寧宮,我只有點頭配合的份兒。來人回去時,菱香馬上吩咐綠蕎包上一大把五彩果糖,大喜的日子,好吃好話相送分享喜慶,不能讓人白走一趟,且回去向上回稟時,也能是十分體諒我的口吻和言詞。
莫說菱香對慈寧宮又怕又恨,就連我自己也不願再踏足,更何況我今日這一身龍袍吉服。皇上親口吩咐,尚衣監自然百倍用心製作。
只是我若往慈寧宮皇后身旁一坐,宮裡在場的後宮妃妾,宮外進宮道喜的福晉、夫人們,還有指定送親的王爺福晉、貝勒及貝子夫人、大臣命婦等,不用說,大家定會眼前一亮。接著議論的主題就不是我今日下嫁的好女兒欣瑤,而是我這一身皇上新下令的新標準的皇貴妃裝束。
移步往承乾宮正殿,就見殿中央已鋪上紅氈直抵竹菊梅蘭繡屏前我即將就坐的雲水游龍紋黃花梨單椅。紅氈出殿門分兩處鋪去,一去後院進欣瑤的閨房,另一則出承乾門停在欣瑤即將坐上的大紅彩輦下。欣瑤離去,紅氈收走,到時會有執事校衛帶四十條紅氈隨後,為欣瑤下輦鋪路。
面上雍容腳下雅步,徐徐落座後,我等著吉時到欣瑤過來與我道別。
欣瑤很配合,負責梳頭、引導禮儀的命婦直誇欣瑤是她見過的最知書達理、最溫柔可人的公主,聽著翠艾的稟報,我很放心,這孩子的聰慧、賢良會讓她收穫幸福。
聽得時辰到,我盼向大殿門口,雙目更是望眼欲穿恨不得飛到後院,追隨欣瑤的腳步一步一步來到我跟前。豈料,小碌子的尖聲“皇上駕到”立刻打斷我的飛越,腳踏紅氈跨進門的倒先成了皇上。
他今日也是盛裝出現,身著紗質袞服套穿龍袍的吉服,頭戴上綴朱幃、頂滿花金座、上銜大珍珠一顆的夏用藤竹絲制吉服冠。
“聽說你不去慈寧宮受禮,朕就趕緊著過來,幸好沒錯過時辰。我們可是欣瑤的皇阿瑪、皇額娘,就該一起受禮,用不上欣瑤再去乾清宮單獨向朕行禮。”他美滋滋說著走到紅氈直抵的椅子前,從容而坐。
見此,我退到紅氈右側的待客椅子坐下,而我腳下所踏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