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看著他,哀傷的情愫感覺就要奪眶而出,趕緊把頭扭向一旁,“求你了,換做是別人我恐怕只能眼睜睜看著,無計可施。不說別的,王爺向來豁達大度,讓人真心敬佩,儘管你一再拒絕見我,我還是執意而來,懇請王爺高抬貴手,成全他們吧!”
他就站在我身邊,可我卻再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了,只等著他給個答覆,我就恨不得奪路而逃,快速離去。
“既然你懇切相求,本王準了,至於價錢嘛,反正你無所謂,我也不想做你口中豁達的君子,我就選太后賜的這一對金簪,捨得嗎?”
我站起身,衝他福了福身,略帶苦笑,“謝王爺恩典,妾身感激不盡。”
他拿起金簪,回身背對我,“等著,我這就給你寫一張字據,收了你這麼重的價錢,總不能無憑無據。明日便讓阿布德到莊上帶走那孩子,我會吩咐下去,莊上會提前做好準備的。”
看著他走出廳門,我坐回椅子上,淚珠頓時滑落,心上的傷痛再次發作。我一手捂住心口皺緊眉頭,一手連忙拿出手絹擦拭眼淚,不能讓他回來時看到我流淚,即便自尊心摔成碎片,我也要硬撐著收攏回來。
呆呆坐著,彷彿思想僵硬;靜靜等著,彷彿時間停止。有人進來時,竟然是方才領我進來的管家,他遞給我一張寫好的字據,那熟悉的筆跡果然出自郡王之手。管家說郡王還有事要辦,他送我出去。
跟在管家身後,菱香隨著我一同往外走,突然我停下腳步,不知為何有一種強烈的願望想要回頭看一眼,多希望他就站在我身後,很想很想再看看他。
陪在身邊的菱香也停下腳步候著,或許是花盆鞋的“噠噠”聲停了,管家察覺到我停住腳步,轉過身來示意我隨他出府。不得已我只好再次邁開步伐,一步一步走出安郡王府。
回到將軍府,一踏進自己的房間,我打發走菱香,顫抖地拿出他寫的字據。那刻在我心上的筆跡竄入眼簾,我再也支撐不住,癱坐在地上,右手緊緊護住心口,刺痛變得越發激烈,疼得我都快要喘不過氣來。
我一夜沒睡,一直在練字,一直在寫《詩經·蒹葭》,一開始還能仔細地認真書寫,可心思越來越混亂,心神也越來越不寧,一度規整的小楷漸漸變得潦草,甚至是凌亂,到了最後就是在紙上胡亂塗鴉,地上到處是我寫滿《詩經·蒹葭》的紙張,整個屋子狼狽不堪。
******
阿布德祖孫三口並排跪在我跟前時,巴爾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將軍爺說得對,夫人就是太后她老人家送來的活菩薩,我們一家三口從此只聽夫人的,一輩子對夫人感恩戴德,永世不忘這份恩情。”
我欣慰地一一扶起他們,特別是眼前這位名叫克敦的男孩,本想讓菱香拿些錢來給他做兩套新衣服,可他們堅決婉拒,並說離開安郡王田莊時,郡王已經吩咐給孩子從衣服到鞋子製備了兩套,斷不能再讓我破費。
隨後,阿布德恭請我入座大廳正中椅子,仔細向我彙報將軍府的田產、地契以及奴僕們的情況,並把所有契據一併交給我,赫楨臨走時只是讓他看著辦。因為赫楨對我的態度讓他不解,所以他只得自己保管,等待男主人回來。
如今他對我感恩戴德不說,更是對我充滿敬意,既然赫楨駐防在外,而我本就是這個家的女主人,所以這些契據理應交給我,而將軍府以及農莊等等也理應由我打理。
雖覺意外可我還是統統接手過來,不為別的,總該為自己找點事情做。於是在阿布德的幫助下,我開始逐一熟悉家裡的具體情況,然後不斷諮詢阿布德,自己也不斷整理、歸類,最後還制定出寬厚但又不失懲罰的管理辦法。
心如死灰的我把精力完全投入對將軍府以及農莊的管理之中,菱香對我的舉動驚歎不已、嘖嘖稱奇,阿布德對我更是恭順有加,大小事情悉數向我彙報。所以一段時間後,我在府裡的地位迥然不同,並且深得人心。
第60章 南堂告解
沒有喜悅、沒有期待,我踏入順治十三年。
正月三十日是萬壽節,我和菱香在去蓮芯小院的路上,看到匠人們用彩畫、布匹把主要的街道包裝得絢麗多姿。
自我出嫁後,蓮芯小院成了我經常來的地方,蓮芯時常感嘆地位懸殊,我的屈尊造訪有損我的身份,而我恰恰就不想記住我的身份。雖說如今我在赫楨府上的地位不容小覷,可殘酷的現實也提醒我,我還有一個連模樣都已模糊不清的丈夫。
告辭蓮芯打算回府,見她的老僕手拿一張單子進來,好奇,便索了來看,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