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製的櫃子,裡頭應該有支架,只見那陌刀刀尖朝天,筆直地立在那裡,和鎧甲渾然一體,看起來就像是被穿著鎧甲的人握在了手中似的。
老袁倒是個大方的人,他一手扶著櫃門,並沒有立刻鎖上,而是衝齊辰和龍牙道:“兩位專家,這就是想讓你們幫忙掌看一下的東西,這副鎧甲和這把陌刀是我一起收下來的,還包括旁邊的這把殘弓,和那幾根斷箭。其實也不能算一起,分兩撥吧,從同一個人那裡收的。第一次去的時候只看到了這副鎧甲,我就收了回來,正找人特製個櫃子呢,那人跟我說還有些好東西,我去掃了一圈,又挑回了這把陌刀,至於這殘弓和斷箭,都是順手收回來的。”
雖說老袁是分兩次挑回來的,這鎧甲和陌刀,甚至倚在鎧甲腳下的殘弓斷矢,卻和諧得彷彿是一個整套一樣。
不論是氧化的程度,還是飽經歲月的痕跡,甚至連上面的傷痕都看起來無比統一。而且這鎧甲風格,如果齊辰沒弄錯的話,也確實是唐代的制式風格。
唐代的制式鎧甲、唐代制式軍隊慣用的陌刀、還有將士大多配備的弓和箭。
如果都是真品,那這說不準還真是一整套。
“需要把它們拿出來看嗎?”老袁問了一句,然後又立刻補充道:“沒關係,我自己偶爾也會拿出來把櫃子裡清潔一下。”
“不用,鎖上吧。”齊辰還沒開口,龍牙倒是抬了抬下巴,示意老袁可以把櫃門關上了,一副心裡有數的樣子。
老袁點了點頭,又小心地把玻璃櫃門鎖上。
而齊辰則又湊近了一些,隔著櫃門仔細地看著那副鎧甲。
那是唐代制式用的明光甲,從護頭的兜鍪,到胸甲、臂護,再到膝裙、吊腿,一整套幾乎都保留了下來。
明光甲之所以稱為明光,就是因為護胸鏡打磨得鋥亮光滑,上了戰場被太陽一照,反射的光簡直亮得晃眼,所以得名明光甲。
只是眼前的這副鎧甲,已經被滄海桑田磨掉了那層明光,變得黯淡腐鏽,死氣沉沉,攔腰處還有明顯被劈開過的痕跡,浸透著血鏽塵跡,早已不復當年。
齊辰直起身看了龍牙一眼,就見龍牙點了點頭,然後衝老袁說出他只需走近就能知道的答案:“真的。”依舊言簡意賅。
老袁“噢”了一聲,重複道:“那就好,那就好。謝謝兩位了,大老遠被我拉到這裡來,如果不忙的話,在這吃了晚飯我再送你們回去吧,就當我聊表一下心意,啊?”
齊辰連連擺手道:“飯就不吃了,只是還要麻煩您再跑一趟。剛才來的路上,我看西港這邊天陰下來了,再不走晚了估計要下雨。”
“我看著也是,天也比往常暗得早。我們這邊這種季節陰雨天比較多,總是隔三差五地下一場。”老袁應和著,然後又勸了幾句,還想留他們下來吃飯。
結果正說著呢,就聽外頭突然滾了幾道雷下來。
跟著龍牙經歷過被九天玄雷追著劈的刺激,齊辰現在對雷聲極度敏感。以前一聽打雷,直覺就是要下雨了,現在一聽打雷直覺就是“不會又要被劈吧?!”
他下意識地瞄了龍牙一眼,被龍牙白回來之後,這才反應過來走到窗邊看了看。
西港果然是個任性的地方,兩聲悶雷滾過,雨就這麼一點停頓沒打地落下來了。比江市夏天說來就來的暴雨還麻利。
這雨幾乎絲毫沒有過渡,一上來就下得挺大,並且聽那“嘩嘩”的雨聲,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老袁一聽這雨聲,立刻道:“誒——兩位專家你看,這老天也想留你們下來吃頓飯吶!這雨下得急,但時間不會久的,還是聽我一句,在這等雨停了我再送你們回去。你們以前也不常來西港吧?下雨的時候,江景可也絲毫不差的!”
齊辰拗不過他,還有些遲疑,就聽龍牙居然十分反常地大手一揮下了決定:“成!雨停了再走!”
龍大爺既然開了口,齊辰也只有乖乖跟著的份,於是兩人跟在老袁身後朝書房外走,打算下樓。
齊辰綴在最後一個,快出書房門的時候,他遠遠地聽見離這不算太遠的港口響起了“嗚嗚”的汽笛聲,大概是下雨了,有些貨輪對裝卸貨物和停岸有什麼指示。
汽笛連著響了好幾聲,遠遠地低沉地傳來,在這大雨滂沱之中,倒是挺有一番意境。
他順手替老袁帶上了書房的門,只是在剛關上房門的時候,在汽笛聲停歇下來的那個瞬間,他似乎聽到,書房裡傳來了“篤篤篤”的聲音,就像是有人在裡頭敲著門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