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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小張啊,坐,我一直覺得你會理解我的。醫者父母心,但沒人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醫學怎麼可能有今天的局面?”

院長辦公室朝南,角度不好因而背光,屋裡終日亮著燈。窗臺上擺放著幾盆花,像其他科室所有醫生養的花一樣萎靡不振。院長坐在辦公桌後,臉在陰影下,慢慢的抬起望著我。

“咱們醫院成立四十多年了,我從最初的實習生到現在院長這個位置,經驗了太多事情。現在是醫院的生死關頭,所以必需有些非常舉措。你大概還不知道,市裡正在醞釀一個計劃,要將咱們醫院解散,分成三個專科醫院。這樣做看上去是為民服務,實際上是分散了醫院的力量,把醫生的精力全花了勾通上,沒有協調統一的領導,再好的醫院也要出大亂子。我在這個位置上坐太久了,已經累了,不管這一關是不是能挺住,將來都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

院長的神情一瞬間變得蒼老而疲憊,我開始有些動搖,甚至憐憫他了。

“院長,您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就算您退下來了,也還有趙主任他們,趙主任他們下邊還有莊大夫他們,莊大夫他們下邊還有於大夫,怎麼都不可能輪到我們這些個都還不是正式醫生的實習生。”

院長一笑,指了指椅子。

“坐下說話,你別總站著,我仰著看你頸椎有些痛。”

我似乎沒有其他選擇,只好坐下了。

“你看,我在賭新藥的效果,賭移植手術所能給醫院帶來的聲譽,我之所以敢這樣,是因為我就要退休了,可趙主任於大夫他們都還正當壯年,他們不會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而你們不同,你們是實習生,在這裡呆不下去了還可以轉到其他醫院,甚至當不當醫生都是我說了算。所以,你們沒有選擇。另一方面,如果一切順利,醫院就不必分拆,你們也一舉成名,將來前程似錦……”

“那就可以盜用患者遺體器官?那就可以以科學的名義行非法的事情?”

我粗暴的打斷院長的話,心中只有憤恨。院長有些驚訝的看著我,他大概沒想到我會這麼直接。對於一個掌握著我前程的人來說,我的直接使他也感到壓力了吧!

“你不要激動,我並沒有盜用任何患者遺體,所有器官都是透過合法途徑……”

我有些抑制不住心中的憤怒,拍案而起。

“那周弼的左手哪去啦?”

院長眨了眨眼睛,說不出一句話來。我突然想明白為什麼大家都勸我不要去看周弼最後一面,原來所有人都知道周弼的左手將成為賈銘的左手,只有我不知道!

“你不要激動,這也是為了科學……”

“這根本不是什麼科學,只是你個人的罪行!還有,賈銘的父親回來了,他是來找你的,你還要逃避多久?當年的真相究竟是什麼?”

“什麼真相?賈銘的父親傷的太重,根本沒有生還的可能。再說這世界上根本沒有鬼,你不要四處散播謠言。”

“那你為什麼不在賈銘清醒時去看他?”

我問完就起身離開了辦公室,把院長一個人留在陰暗裡。

當年院長主刀的手術,也許並不需要截肢,但他卻那樣做了,大概又是為了試驗某種新技術和新藥,就像對賈銘所做的一樣。

回到辦公室路過賈銘的病房,裡面不知在發生什麼事情,賈銘的慘叫聲令人毛骨悚然。門外的兩名警察點頭煙,不時探頭向裡面張望。我聽到莊秦在喊:壓住啦!再來一針!他們是醫生嗎?此刻更像是屠夫。而那個試驗的物件,則是個魔鬼。這是一場屠夫與魔鬼的較量。

我在心底冷笑,這場戰爭沒有勝者。無辜的卻是一隻手,一隻我的愛人的左手。

骨科診室裡患者跟平常一樣,我換了工作服後在辦公果前坐下,立即就有患者走過來問診。這是個十八九的青年,頸椎炎,戴著度數很高的越薄眼鏡。問了病情,果然是整天玩網路遊戲,不注意休息得的頸椎炎。開了藥,然後才想起今天我休息,而且沒有正式醫生簽字,藥房不會賣出我開的藥。

“你怎麼上班了?不是休息嗎?”

於大夫驚奇的看著我問,我對他笑了笑,解釋說習慣了,一到醫院就不由自主的到了這。於大夫拿過我開的藥,看了看,然後簽了字。

“回去好好休息吧,當個本分的小醫生再努力也賺不到什麼錢,別這麼拼命。”

我脫下白大褂離開骨科診室,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出大樓,外面陽光普照,有些刺眼,甚至面板都感到微微針扎般的痛。我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