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木蘭,你可讓我好等!”照了面,才對李亮斂衽為禮,“多謝將軍!”
李亮只是微笑,發現自己被晾在一邊的奚斤則大大不滿,“牡丹,你多謝李亮做什麼?”說完便期待著佳人瞪過來,好享受那片刻的銷魂,未料到白牡丹看也不看他一眼,只顧迎木蘭入座,“看看你,一點兒血色都沒有。來,坐下先喝碗棗茶!”
李亮咳嗽一聲,從滿臉鬱悶的奚斤身邊擦過,用手帶他一把,“我們也坐吧。”
才總算給了這位大將軍一個臺階下。
眾人言笑晏晏,酒至半酣,才聽見外間有腳步聲輕輕響起,白牡丹就起身去迎,“定是咱們的傅尚書來了!”
進來的正是傅承恩,他不但來得晚,似乎還心神不屬。大家靜下來,不再叫鬧著罰酒,傅承恩覺察到所有人都緊盯著他,不由苦笑道,“剛得著的訊息,南邊有變!”
文帝自那日氣急嘔血,便一直纏綿於病榻達數月之久。他不得已又複用自己的胞弟彭城王劉義康,而後者為求帝位,對軍功赫赫的檀道濟多有忌憚,向文帝屢進讒言而未被納。
逢文帝病情略有好轉,他為安軍心,特地召檀道濟進京朝見,淳淳叮囑這員大將要用心邊務,提防胡虜南下。孰料那劉義康已對檀道濟起了殺心,竟在其就要啟程離京之際,假託王命以圖謀不就之名將檀道濟捕殺,同時遇害的還有其麾下的多員猛將。待文帝得到訊息,為時已晚,他雖後來下令誅殺劉義康及其黨羽,可究竟已無法挽回那一代名將。
訊息很快傳到北魏, 諸將自是撫掌大快,蓋因檀道濟一除,劉宋軍隊中再無此中流砥柱般的領軍人物,無可畏也!
而木蘭等因與檀道濟皆有過正面交手,對其武功謀略心下贊服,不禁慨嘆這劉宋的“傳奇”戎馬一生,反倒落得個如此下場。
傅承恩落了座,連飲三盞,才對著她道, “木蘭,我從來就服你,可你怎麼就能預料到那檀道濟不出三年定遭不測?”
木蘭微嘆口氣,道:“我一介凡人,自然不能未卜先知,只是根據文帝的性格和劉宋朝堂的形勢推斷罷了。”略頓了頓,才接著說,“宋文帝深諳君王之道,無論是彭城王還是檀道濟,皆是用其能,同時也抑其能。他就藉著這微妙的平衡凌於眾臣至上,維持君權的強大。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他萬料不到隨著自己的身體每況愈下,那劉義康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假傳王命剷除異己。”她說到這裡停下來,那段在宋宮的時間雖短,但與文帝的親密……卻僅次於佛狸,她並不喜歡他,卻不代表著願意看他一步步走向死亡。
她究竟在宋宮經歷了什麼,還有這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都是大家心中極想知道卻又極其推拒的。沉默的氣氛持續了半晌,還是李亮開口道,“上次大戰後,我軍雖死傷慘重,但真正大傷元氣的是劉宋。皇帝的脾氣,從來是不予罷休,如今正值劉宋人心低迷,更無強將,怕陛下他要再度南攻呢。”
傅承恩面有憂色,“你說得不錯。依我看,很可能就在這幾日。”
木蘭沉吟,“雖無十分的把握,但如果打定主意要開戰,自然越快越好。戰機稍縱即逝,文帝亦不是個簡單的人物,遲了便只有望江興嘆!”這自然是佛狸的想法,她的手放在桌下,逐漸冰冷得像要快凍起來。
長江自古為天塹,浩瀚的戰場便在江岸延展。兩國實力相當,即便在目前形勢下北魏略有勝算,仍可預想到戰事的悲壯慘烈,多少人將為此送掉性命,多少人將為此失去親人,多少人將會被迫離開家園,流離失所……如果是為了天下一統,她可以助他,可是她卻明明白白知道他不能!
佛狸具備了創造歷史的能力,可歷史並沒有給他這個機遇,他註定只會是徒勞而返。
木蘭心裡沸沸揚揚,充滿了矛盾,可有苦難言。
李亮看她臉色陰晴不定,便伸出手去拍拍她肩膀,柔聲道,“木蘭,你還有我們。”
他舉起了杯,眾人跟著舉杯同飲,繼而將酒杯擲於地上,清脆的聲響果毅剛決,便如戰場上擊鼓同飲的豪壯,就連弱質纖纖的白牡丹也一派勇往直前。
木蘭說不出話來,自己何德何能,竟得到了他們全部的關愛。並不需要明言,她知道,無論她打算做什麼,怎麼做,這些人都是她最堅強的後盾和最堅定的支持者。
乾象殿中一片狼藉,呼聲連連。
皇帝頭疼欲裂,直想往地上滾去,強憑一股意志力控制住,只扯下了高懸在殿柱一側的厚重宮帷,用手撕得七零八落。又順勢一腳踢倒了銅鼎,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