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陽也不催促,見他臉色動搖,就知道這事兒有幾分把握了。不過,到底是有些好奇,就這麼崇拜平將軍嗎?不管人品什麼的,以前,發生過什麼?
等石先生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就見林靖陽正一臉好奇的打量他,稍加思索就明白過來了,苦笑了一下:“其實,說起來平將軍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我父親是個船員,就是出海,到另一個國家的那種,兩三年才回來一次,五六年前,我父親回來的時候,遇上了海盜,是平將軍帶人過去的,救了我父親一命。我父親之後覺得,這份工有些太危險了,再加上上了年紀,也不想過這種日子了,想一家人團聚,於是,就在十三行那邊買了房子,憑著經驗檢驗一些海貨什麼的,也能餬口,但運氣不好,沒一年,就遇上了倭寇……”
“我爹孃死在那次倭寇的刀下,我是被平將軍救出來的。”石先生揉揉臉頰:“你說的事情,我答應了。”
林靖陽一時沒反應過來,他正絞盡腦汁的想安慰石先生呢,沒想到石先生自己轉過來了:“這事兒都過去好幾年了,該傷心的我也傷心過了,我心裡還惦記著我父母就行了,沒必要說一次哭一次,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承受不了的?你說軍餉被貪汙,現在你手裡有什麼證據?”
“哦,我現在手裡東西不多,我只是派人查探了今年海軍的兵器和盔甲,大致算了一下,發現和朝廷送來的軍餉對不上,所以才覺得這方面有問題的。”林靖陽趕緊說道,石先生嗤笑了一聲:“你確定你拿到的是今年的新武器新盔甲?”
林靖陽皺皺眉,石先生搖頭嘆氣:“你就沒想過,萬一有人栽贓陷害,給你拿的是十來年前的東西?或者,就是專門給你打造了一個證據?”
“自然想過,只是,軍餉這事兒比較重要,寧可錯殺不可放過,若是軍餉並未被貪汙,過後我自會找平將軍賠禮道歉,可若是被貪汙了,我也得為士兵們著想。”
頓了一下,笑道:“正是因為不確定這事兒到底是不是真的,所以,我才想找石先生幫忙。”
石先生又笑:“你就不怕我向著平將軍?你現在也知道了,平將軍對我,我們一家,都是有救命之恩啊。”
“我信任先生的人品。”林靖陽笑著說道,喊了親衛進來,將之前親衛偷偷摸摸弄到手的兵器和盔甲讓石先生看,又將自己算的帳說明白:“朝廷每年撥下來的軍餉固定有二十萬兩銀子和十萬石糧食,然後每年各地的將軍元帥自己檢查兵器和盔甲,若是有需要,就上摺子,戶部再撥下來銀兩,十年前到現在,平將軍上摺子六次,總共撥下來白銀五百萬兩,糧食一百萬石,鑄造兵器的鐵是平將軍自己買的,炮彈的火藥什麼的,則是朝廷送的,這些銀子,足夠鑄造槍頭一千二百萬,大刀九百萬,另外購買馬匹三千,只是,海軍應該不需要多少馬匹吧?”
說到這兒,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兒:“我還沒見過海軍的馬兒,不知道石先生可知道,這海軍的馬兒養在什麼地方?”
營地他是知道的,這段時間不去船上的話就去營地,也是見識過的,可真沒見到馬兒,也就見過平將軍的坐騎和董副將他們的。
石先生沒出聲,林靖陽也就是隨口問一句,回頭就繼續說了:“我問過一些士兵,最下面的,一個月一兩銀子十鬥糧,到董副將那兒,是一個月二十兩銀子五石糧。不過遭難的,一家一百兩銀子,每年能到軍營領取十石糧,軍戶的稅收是人頭稅,和普通百姓一樣,三十稅一,這個稅收,是掌握在平將軍手裡的。”
“林將軍算的聽清楚。”石先生說道,林靖陽笑了笑:“我做過懷慶府的指揮使,身邊的親衛們沒能算賬的,都是我自己來算的,若是先生能幫我,日後這賬冊什麼的,就要靠先生了。”
石先生笑了一下,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平將軍的事情他答應幫忙主要還是想幫平將軍,但平將軍的事情了了,以後還要兩說呢。
“林將軍彆著急,這事兒,我回去掂量掂量。”石先生起身,隨意衝林靖陽抱拳行禮,林靖陽點點頭,親自送了石先生出門。石先生剛走到門口,忽然轉頭:“林將軍,不打算派人跟著我?”
林靖陽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忍不住笑了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石先生,是我上趕著求先生幫忙的,若是不信任先生,我何必如此呢?”
石先生挑挑眉,沒再說話,轉身走人。
親衛躡手躡腳的湊過來:“將軍,真放心這小子?萬一他是平將軍那邊派來的奸細……”
“這個你不用擔心,肯定不是平將軍那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