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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幸犧牲。省城某公館,伯瀚和水英除了談文學繪畫,還談論當時的社會政治。“春天的布穀鳥,飛遍原野”。作為走向新時代的青年,應該怎樣選擇自己未來的道路?那是一個秋天夜晚,水英姑娘下課後,坐著她包月的馬車,回到廖佐煌為她買的公館,身後有戴瓜皮帽的特務跟蹤。特務遵從主子,也就是她丈夫廖佐煌的旨意,老早就摸清了他們的底細。他們是在一場舞會上認識的。那時,伯瀚還是風流倜儻的藝術青年。曾關在公館裡的水英,像一隻孤獨的鳥兒,正愁不知飛向哪片陽光。偶然相遇,人們看到他們舞會上的身姿靈動瀟灑。他們公開談繪畫音樂,暗地裡對時局認識又是那樣一見傾心。他們都不知道,開心交心談論背後,已暗藏了一場陰謀悲劇。他們互遞了名片,告訴了住址。他們曾在水英單住的公館裡幽會,被暗藏的特務捉了奸。有人說,他們在閨房裡和捉姦的特務對打起來,舉槍射擊。可能有人在混戰中喪生,也可能他們的混戰,僅僅是陰謀的序曲。伯瀚和水英的私情暴露,很快傳到廖佐煌的耳朵裡。廖佐煌氣得咬牙切齒。他想採取更惡毒的方式,來處置這對偷情的情人。這些帶著明槍暗箭的風流韻事,和我們家族發生了哪些聯絡?當時我一概不知。後來,伯瀚和水英雙雙處死。伯瀚處死在寬闊的淶灘碼頭,水英被勒死在紫葫蘆花開的鴛鴦橋下。

但是,他們同時回到淶灘碼頭,策動獅子嶺城堡廖佐煌部隊起義的暗號和具體日期,只有他們的老上級,紅色藝術家易仲天一個人知道。誰把這個秘密訊息,透露給廖佐煌的呢?那時,廖佐煌不是還沒有答應起義的麼?他們為什麼公然以情人的身份,回到獅子嶺城堡,勸說廖佐煌起義呢?

橫槍躍馬,手揮雙槍,披著金絨大氅,指揮三軍,對抗頑敵,叱吒風雲。廖佐煌駐守獅子嶺城堡的壓寨夫人,布依族姑娘羅烏支,曾是一位小姐。到了一九四九年,迎接解放,她居然成了能吞鋼嚼鐵的女英豪。沒穿軍裝的她,是我們山寨對面如詩如畫的布依族桑樹林裡,採桑的女子。她父親住在山寨東頭,是個綢莊老闆。羅烏支的名字很有詩意,“烏支”代表皎潔的月亮。怎麼是個彝族的名字?待考。烏支出生在一叢桑樹林中。是她病弱的母親,在她家廂房裡生出的那串女兒中的最後一個。綢莊老闆老來得女,對烏支十分溺愛……母親那天只感到身體不太舒服,到我們家鄉,烏溪河上游深山劉家祠堂對岸那片桑樹林去採桑葉。那是下午,太陽毒辣。母親把她生在河邊的桑樹林裡。她在養蠶寶寶的廂房屋裡長大,她長得並不像蠶寶寶。河裡的魚,田裡的谷,山裡的玉米,餵養大的小姑娘,十三四歲,流動似水,清純可愛,會唱古老山歌。後來,母親死去,父親百病纏身,家道中落。她哥姐也遠離了山寨。一次,父親領她到軍閥廖佐煌家去賣綢緞,一身戎裝的廖佐煌買了絲綢,也買了這個十三四歲的烏支姑娘。並給了她父親貴重的聘禮,佔有了她,霸佔了她。這是關於布依族姑娘羅烏支的一種傳說。另一傳說是,羅烏支是十多年前,廖佐煌在萬年臺閱兵場上和柳如風、劉正坤比武格鬥贏來的姑娘。那時,我們這一帶還沒有解放。不滿三十的壓寨夫人羅烏支,成了廖佐煌的左膀右臂。廖佐煌的部隊駐紮在淶灘碼頭獅子嶺城堡。解放淶灘的戰鬥打得十分慘烈。戰鬥在長江沿線數百里外打響。數十萬大軍,戰船軍艦水路陸路,戰旗飛卷,向獅子嶺城堡開進。城堡四周,三天三夜炮火不斷。一場更加殘酷的戰鬥即將到來。廖佐煌和羅烏支這對在戰爭中多次分別又相聚的男女,必然要作出各自不同的選擇。廖佐煌帶著金銀財寶和小女人,省城、萬年臺到處跑,羅烏支居然成了軍事重鎮獅子嶺城堡中的實際領導者。那時,她已經懷孕。她帶領女兵訓練。她把城堡中的鋼鐵硫磺木材集中起來製造炸藥炮彈。她們壘築高高的城牆炮臺,抵抗解放大軍的炮火。她被解放大軍封鎖在孤獨的山頂上。整個城堡沒有了軍糧,怎麼辦呢?難道還要堅持?這時,總得有人挺身而出,以投降來解救城堡中的無辜百姓,換來一方平安,歷史書上這麼記載。實際情況是,羅烏支儘管穿了軍裝,但她實在是個“奸細”。她在城堡彈盡糧絕,開始食子的時候,開啟城門,迎接解放大軍。有人說,是廖佐煌起義投誠。有人說,羅烏支和她手下的一個土匪逃回了布依族山寨去開荒種地,了此殘生。又有人說,廖佐煌逃到女兒河邊一座著名的山峰佛教聖地出家當了和尚。歷史真是一團亂麻啊!後來,我到獅子嶺城堡裡去考察。我沒有找到如此深明大義的女人,羅烏支的任何蹤跡。這裡的百姓,把她作為沒有氣節的叛徒的化身。這一切,我覺得都是那樣生硬。人,具體的人,戰爭中人,大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