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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倒也很簡單,因為他本來就不裝。

陳默其人,也算是一個奇才,他的訓練方式跟他做人一樣,平白坦率無花式。每次都是抱著槍出來一聲不吭的打一通,然後簡明扼要的說完要求就站在旁邊看著,能打中他八成的就能休息,不行的就跑圈,繞著靶場跑一圈,跑完再打,不成再跑。

陸臻最慘的一次在靶場跑完了一個輕裝30公里。

當然,他還不是最慘的。

最慘的那位老兄在實彈訓練的時候怕子彈,彈道離身三米就想溜,技術動作全變形,陳默扣了他兩次分覺得這麼扣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就想了個辦法,技驚四座的辦法。

他把那人綁在圓盤靶上,300米開外,一槍一槍的勾著邊打出了一個人形,那位仁兄當時被解救下來的時候淚涕橫流,不過奇蹟般的,等他緩過來,他就真的不躲了。也是,實彈近身20厘米呼嘯著擦過耳畔的滋味都品嚐過,還有什麼東西能驚著他。

陸臻當時氣瘋了罵他草菅人命,讓陳默有種把自己綁上去,也讓他打這麼一回,可是陳默一本正經的告訴陸臻,他不去,因為他不相信陸臻的槍法。

那徐知著呢?陸臻記得他當時這麼問過。

徐知著的槍法足可以信任。

然而徐知著也不行,陳默看著他的眼睛平平靜靜的說:他的槍法很好,他的心不夠穩。

這是徐知著第一次聽到教官組對他的評語,不過他並沒有太多在意,甚至,在那天的訓練日記裡他都沒有記上過這一筆,徐知著的訓練日記裡只有決心和成績,雖然夏明朗說過他們的訓練日記是隻寫給自己的,但是徐知著自己的世界裡並不接受失敗。

苦難的日子很漫長,訓練的日子又很短暫。

他們奔跑,從跑道到公路,從山地到沙石場。

他們跳躍,從三米的高牆到三層的高樓,從離水面十五米的直升機到離地面1500米的運輸機。

他們射擊,從手槍到微衝,從95到SG550,輕機槍、重機槍、榴彈炮、迫擊炮,子彈橫飛火星四濺,每天訓練用的彈殼都論麻袋裝,每個人手上都打出了成噸的彈藥。

槍法是練出來的,人也是。

一杆槍永遠都不可能足夠準,人也是。

沒有止盡的訓練,沒有止盡的練習,陸臻沒有時間回頭看,稍一停步,就被巨浪挾著走,要麼跟上,要麼被拋棄。

不過,這樣的訓練雖然艱苦,卻也肆意張揚,每一天都有挑戰自己極限的快感,到最後,就徹底的豁出去了,精神把□放開,去疲憊,去痛苦,去承受。

他在高壓水槍下與人撕殺,腳下是泥濘的沼澤,眼前只有白茫茫的水幕,猛然間一拳飛過來,身體猝然一痛,不等大腦做出反應,回手的一拳已經揮出去,就是這麼簡單。極限的疲憊讓身體輕得像羽毛,胸口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充滿了,想要長嘯,想要大笑。他看到夏明朗站在高牆上,手中四濺的水花像是華麗佈景,在太陽下閃著熾烈的光芒,那一瞬間的畫面,像一場暴雨,在心裡砸出印跡。

這是一趟旅程,人走人留,有人咬牙堅持,有人無奈退出,都是鐵骨錚錚的男兒,流血時沒流淚,聽到那聲代表解脫的離開時卻痛哭失聲。

陸臻最受不了這種場面,雖然相處不久,可是高壓的環境讓他們親密無間,每一個寂寞的背影消失在視野都讓他心頭滴血的痛,面板被撕開,像骨肉分離。

每次到了這個時候他都會很怨恨,可是夏明朗的眼睛藏在墨鏡背後,誰也看不到。

你是否也會覺得悲傷?

隔著黑色的鏡片,夏明朗看到陸臻在詢問,他沒有任何表情,同時感謝刺目的日光。

沒有人知道他會站在自己辦公室的窗邊敬禮,目送每一輛車的離開,那裡面坐著一個真正的軍人,即使他還不夠好,但同樣值得他尊敬。

訓練四個月,陸臻幾乎認為自己已經被打回孃胎裡又重組了一遍,脫胎換骨由身到心,唯一堅持不變的只有信念,堅守的姿態,永不放棄的理想與希望。

夏明朗很頭疼,訓過那麼多人,陸臻是最挑釁的一個,他挑釁的方式不是大吼大叫,也不是咬牙切齒,他是從根本上的不認同,並且用一絲不苟的完成所有的訓練任務來表達他的這種不認同。

有時候他寧願這小子叫出來吼出來罵出來,人到了絕境處,向外的發洩遠比向內的自醒更容易解脫,但是陸臻固執的眼神讓他無奈。真像方進說的:他在可憐他們。

我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