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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蔓藤花棚前。這個木構建築很雅緻,上面已被一株蔓生的高齡紫藤蓋滿。照老彼得私下所講,這還是他在大約三十年前種下的。花期已到;幾天來,棚上那一串串藍中帶紫的花兒迎著清晨的陽光綻放,使得這裡的景色很是賞心悅目。

迅速打好草圖後,年輕女子先把顏料調好,隨後略略打上底色,面上了花棚和一簇簇葉子,最後淡墨輕彩添上花朵。確實,她是在一絲不苟地照著鄰村一位畫家的指點去做,此前幾個星期他來給她上過繪畫課。事實上,即使沒有他的指點她也會這麼去做的,因為她覺得這樣處理是很自然的事。這是她第一幅“正式的”試作;有如蜂蜜會吸引蒼蠅一樣,好幾個早晨出來散步的人似乎都是偶然從這裡經過的。

第一個是德雷克。他打過招呼後,對她的作品看了很長時間,一言不發,手託著下巴。當他終於開口說話時,也只是勉勉強強幾個字:“不錯呢,很不錯……”這句話從他這種說話簡潔、謹慎剋制的人嘴裡迸出來,看來已是很大的讚揚了。得伊阿尼拉侷促不安,覺得必須交談幾句才好。她離畫布站遠了些.以便仔細看看,一邊用自責的口吻說:

“整體上缺少一點大氣。說真的,我本想情況會更糟呢。”

“不……不……”德雷克嘟嘟噥噥,“很逼真呢!我肯定,要是父親還在,他一定會很喜歡的……他可愛這些花兒呢。”

“哦,我想我可以理解,一定是這些花兒來自中國的緣故。”

“對呀,我父親熱愛中國。離開那裡以後他的心一直沒有真正平靜下來過。要是他認識您的話,他一定會向您定購一些畫作的呢。”

得伊阿尼拉覺得這些都是好聽的恭維話,但也不由得上了心。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德雷克首先打破,不過也有點猶豫:

“麗塔小姐,請允許我……”

“現在我叫得伊阿尼拉了。”她笑著糾正道。

“哦.對,這倒是真的!這又是我弟弟的一個奇思怪想……”

“怎麼說呢,我承認我喜歡這個名字。”

“為什麼呢?”

年輕女子被這問題一下子問住了。

“我……我不知道。也許這是在改變我……這一來,我就感到是另外一個什麼人了,在脫胎換骨。如果您明白我的意思……”

“我非常明白,麗塔小姐。蛇到一定時候也會蛻皮換裝呢!”

得伊阿尼拉雖不太欣賞如此比較,卻依然剋制著答道:

“怎麼說呢……這證明它們具有某種人性,說明它們有時候也會像我們一樣,希望換個個性吧。”

“這分析非常妥切,”德雷克一本正經地說,“我正想要和您談談這些蛇呢。如果您希望欣賞它們,或者是要問我有關它們的問題,請不必客氣,就到遊廊那兒來找我,我會很高興教教您的。那裡還有一些很不錯的植物,外國品種,給您照著寫生就太好了……”

“對,這個想法不錯。不過坦率地說,德雷克,我對您的那些住客有點害怕。”

“有我在,您就根本不用害怕,很快就會習慣的。何況應當明白,蛇只有在受到驚嚇或是有人將它惹惱怒了,它才變得具有攻擊性。在我正在寫的論文裡,我有有力的例子可以論證。”

得伊阿尼拉原本準備要聽著他對科學問題東拉西扯講上一遍,但德雷克又一次使她感到意外。

“您畫得這麼好,真奇怪……”

年輕女子突然不安起來,心想自己是不是筆下剋制些選用的風格更樸實些更好。當然,麗塔·德雷珀可能天生就有繪畫的稟賦,但既然她的“僱主”要求她學學這門藝術,而且水平要和帕特里夏·阿特金森不相上下,那麼比較明智的做法,還是要稍許顯得笨拙些,至少在剛開始的時候必須這樣。

“為什麼這樣說呢?”她問道,口氣想盡可能自然些。

“因為您的手抖得厲害呢。我真的在想,您是怎麼做到下筆這麼到位的?”

不久,赫拉克勒斯的姐姐和姐夫來了。得伊阿尼拉差不多已快畫完;雖然她做了努力讓自己的才華收斂一些,但還是相當成功。人在像她那樣有著一顆放蕩不羈的靈魂時,這個任務確實很難做到甚至是不可能的。邁克爾·諾韋洛穿著一套緊身三件套男式西服;他沒有給迷惑住。

“嗬,您非常能幹呀,麗塔……嗯,得伊阿尼拉。”

“是啊,很不錯的,”薇拉高興地說,嗓門更大,“我肯定這會讓赫拉克勒斯非常喜歡的。對了,他已經來看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