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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厚重的棉布簾帳掀開,帶進一陣寒風,有個身影弓著腰踏進帳中來,對著案後雙目灼灼的蕭瑧躬身行禮,聲音沙啞又難聽:“小人參見太子殿下。”來人頂一頭亂蓬蓬的發,頷下腮邊盡是青黑鬍鬚,倒將整張臉遮去了大半,眼皮也無甚精神地耷拉著,雙目黯淡無神,蕭瑧盯著他看了片刻,面上露出不知是失望還是什麼的神色來,隨意地揮了揮手吩咐這位章先生走近些,問了些軍備戰術上的事情,章先生略一沉吟,他卻是嘴角噙了一絲古怪的笑:“聽聞章先生文韜武略不在梁將軍之下,前幾日兩軍一場惡戰,也是靠了先生的陣法制了先機,本王所提這幾個問題,先生答來想必也不在話下。”

滿帳燈火搖曳,這滿面鬍鬚看似邋遢的章先生慢慢張口說了幾句,竟是一針見血絲絲入扣,連梁月海也在一旁微微笑著點頭贊同;蕭瑧神色不變,隨手翻了翻案頭幾冊兵書,望定低下頭的章先生,又以長達三十年的齊遼之爭為例與他談論藉以試探,這位貌不驚人外形邋遢的章先生果真都能或用兵法一一剖析利弊,當真是見解頗為獨到過人。

昏黃燭火照得蕭瑧面上忽明忽暗,他支頷目不轉睛地盯著兩丈遠處那顆亂蓬蓬的腦袋看了會,眼中寒意不退,揮了揮手道:“章先生果然有些見地,不枉梁將軍對你推崇之至。”梁月海長身玉立於帳中,只是含笑微微一頷首,對猶自躬身俯首的章先生道:“先生可先行退下了。”

章先生彎腰退出中軍帳,管陲在外候著,默然無語地護送至偏帳內,看看左右無人,抱起雙臂嘿地笑了一聲:“王大夫好本事,瞞了我老管這許多日,原來你不是啞巴!”王大夫也不多言,只啞聲笑道:“嗓音頗難聽,怕嚇著人,索性不說話。”管陲恍然大悟,蒲扇般的大掌狠狠拍了拍王大夫肩膀,哈哈笑道:“我等豈是以貌取人以聲待人的混賬,王大夫你這就是瞧不起我老管了!”王大夫只是笑,也跟著他胡攪蠻纏了一陣。

一夜無事。

蕭瑧雖不再多提章先生之事,眾人還是防備著,顧含章遠遠搬到後營去住,梁月海與王大夫共居偏帳內,時時提防蕭瑧,好在蕭瑧倒也沒再多問一個字,全副心思都放到了下一場大戰上去。

數日前齊遼一戰,一萬遼軍折損近半,元氣大傷,全軍退回青石谷休整,暗中調遣喀拉山後駐軍繞過大山來增援,欲與齊軍拼個魚死網破。探子回報這幾日屢有兵馬沿喀拉山腳繞過冰雪覆蓋的是河谷往青石谷進發,人數甚眾約有萬餘人之多。

顧含章自守衛小季處聽來這訊息,頓時嚇了一跳,管陲卻在帳外低聲道:“咱們的人馬數數不過遼狗的一半有餘,就是加上麒麟衛又如何?這名副其實的徵西將軍如今可是太子殿下,勝負很難說。”

小季不做聲,顧含章也不作聲。棉布簾帳一腳掀起了,露出帳外一片被踩得稀爛的雪地,營中巡邏的將士走來走去,靴聲橐橐中隱有惶然之聲。她驀地立起來直往外走,小季與管陲眼疾手快攔下她低聲道:“章先生!”

梁月海並未同他兩人多說顧含章的事,小季嚴守本分不多加追問,管陲心細知道此事機密,倒是都守口如瓶。此刻見顧含章要出帳去,兩人就如哼哈二將一般立在門前守住了,管陲輕聲道:“將軍吩咐下來,殿下既然還在營中,章先生就不得掉以輕心。”他機警地看了看四周,又古怪地笑道:“一切有王大夫頂下,梁將軍妙計,定能瞞過殿下。”

顧含章怔了怔,只好又退了回去。

這夜,大營中各處主要守衛都換成麒麟衛的人馬,蕭瑧對梁月海笑道:“將士們在此地與遼軍對峙已久,就讓麒麟衛兄弟們替上,大家也好休息休息。”自此,內外盡是蕭瑧人馬,兵權帥印盡落蕭瑧手中。

顧含章夜裡自小季手中接到梁月海傳來字條,只言切莫擔心,一切將計就計。最末附上一句:慶州糧草運達徐連關,太子殿下已著章先生前往接應。這章先生必然就是王大夫,蕭瑧隨意差遣“章先生”,文職行武事,也是極不給梁月海臺階下。她皺了皺眉頭,將字條揉爛了拋進火盆內燒去。

將近天明時,卻出了岔子。

天色尚暗,營中寂靜無聲,近萬人馬都還在熟睡之中,顧含章心中有事,披了大氅出帳,好容易說動小季勉強允她去偏帳見梁月海,匆匆走了幾步,剛轉過後營便撞上了夜裡巡邏的麒麟衛。大營中原先的守衛們自然是認得她的,麒麟衛卻是鐵面冷眼,當下便要扣下她,好在小季多了個心眼跟著一道來,好說歹說放了兩人回帳,顧含章暗覺莽撞後悔,嚇出一身冷汗,果不其然,不出一炷香時辰,前後中三處營地處處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