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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臉大耳眼下一顆大黑痣的侍衛,姓周名長青。”顧含章頓覺一股寒氣自指甲緩緩上爬:“當真?”“句句屬實,這周長青曾在我哥手下做事,不過前些日子被老爺派出鄰縣辦事,尚未歸府。”頤兒極肯定道。

如此說來,此事御史府便必定脫不了干係,這出外辦事久未歸府的侍衛周長青與郊外小樹林執弓箭意欲射殺蕭桓的是同一人,罪證明朗大方得如此坦蕩,不得不讓顧含章心中起疑。頤兒不敢多問,說罷便自己退了下去,過不多久又閃進門來低聲道:“老爺派了人來見小姐。”顧含章略一沉吟,吩咐她將人領到書房去等候,起身匆匆走了過去。

來人已在書案前恭敬地立著,顧含章剛踏進門,他便抱拳躬身行禮道:“屬下莊墨雲見過王妃。”這嗓音頗熟悉,顧含章稍一打量他,才發現來人竟是先前在南疆時潛入樓湛莊中的那高壯大漢。“御史大人可是有事要你轉達?”她也不拐彎抹角,徑直便問道。那漢子警覺地望了望門外,低聲道:“大人讓屬下轉告王妃,刺客之事大人毫不知情,請王妃在秦王殿下跟前多替御史府辯解幾句,也好爭取些時間讓大人查明真相。”

顧含章面色緩了緩,下意識地鬆了口氣低聲道:“我知道了。”莊墨雲又恭敬地行禮欲退下,顧含章喚住他:“府裡頭可是出事了?”莊墨雲面色微微一變,老實道:“秦王殿下派人將周長青屍身與隨身攜帶弓箭等物送回了府中。”門口立著的頤兒猜了七八分,掩口低呼一聲:“周長青死了?”莊墨雲點了點頭,告辭退了下去,她慌忙上前來戰戰兢兢問道:“小、小姐,這、這……”

“頤兒,你下去罷,讓我靜一靜。”顧含章輕聲道,頤兒擔憂地看了她一眼,點點頭退了下去。她在書案後靜坐許久,將所有的事串在一處細細想了一遍,心中逐漸明晰。她爹顧弘範雖是有野心,卻毫無暗殺蕭桓的理由,他使盡手段將她嫁入了秦王府,斷然不會毀了這條費盡心機攀上的通天路,只是這拙劣的嫁禍究竟是何人主使,卻是不得而知了。

她在書房內等到了傍晚時分也沒見蕭桓回府,頤兒與翠鸝送了飯菜來,她草草吃了些,仍舊在書房等著;一直到了二更天,蕭桓才回了府中。顧含章已在書房內伏在書案上打盹,頤兒守在門前遙遙望見個高大的黑影在長廊內逐漸走近,擦了擦睏倦的眼睛剛要出聲,書房門前廊下的紗燈照亮了來人的臉,她頓時清醒了大半,鼓足勇氣道:“殿下終於回來了,小姐在書房內等了有大半日,也不肯回房去休息……”蕭桓面色微沉,大步跨進書房內去,見顧含章披了件他的外袍伏在案上睡著了,案頭的燈光落在她秀美的面容上,宛若一幅靜美的畫。他靜靜地看了一會,走過去輕輕抱起她回房,剛進了臥房,她便醒了。

兩人都沒有出聲,各自換衣上榻。屋內安靜異常,沉悶得令人窒息,顧含章睜著眼盯著帳頂的大紅牡丹團花圖案看了半晌,僵硬著身子側過身來面對他澀然道:“那刺客……”“顧大人府上來過人了?”蕭桓忽地睜眼看著她,眼中並無太多情緒,顧含章無法捉摸他的心思,頓時不知該如何問下去,只是點頭道:“是。”床前燈盞未熄,蕭桓直直看著她,雙眸在火光裡微微發亮,她心裡忽地有些難受,忍不住低聲道:“我爹雖非十分好官,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他到底還是不敢做的。”蕭桓沒作聲,望著她點了點頭。

兩人又一陣安靜。夫妻之間隔了層紗,你防著我,我防著你,這滋味萬般難受,顧含章想了許久,終究還是開了口:“含章一直認為,既為夫婦,該生死福禍同當。”她頓了頓,蕭桓忽地將她拉近身前,望著她笑道:“不曾想我倒是撿到了寶。”顧含章一愣,不知他此話何解,他卻問她:“含章,你為何信我?”

為何信他?顧含章有些遲疑,她與蕭桓各為私心成就了這樁婚事,按說十多日夫妻也不過半熟,兩人卻一直極有默契極從容地相處,彷彿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般,她想她是毫無理由地相信蕭桓,為何?是因為他是那征戰沙場殺敵無數的驍勇神將,還是因為他南下千里自樓湛手中救她時的英雄氣概,還是因為其他?她忽地就有些糊塗了。

“分明元夕之前我還有些討厭你。”她不知為何暗覺滑稽,輕聲地說道。蕭桓沒聽清,也沒細問,只是在被下握了握她的手淡淡笑道:“含章,你是我的王妃,外頭的那些事該由我處理,不需要將你也牽扯進來,因此福禍同當這說法倒是無甚意義,你多慮了。”顧含章抬眼看他,他從容不迫地回望她,眼中毫無虛假,她忽地便明白,他這樣的男子,便如參天大樹一般筆直立於天地之間,那份傲氣與霸氣便是他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