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江湖莽夫,除了身懷幾分蠻力,人品不及她,人緣也不及她,至於容貌……嘿,現在我的模樣,也不必說了。自從我娶了雪兒之後,常常問自己,象她這樣好的女人,究竟看中了我什麼?為什麼會嫁給我?我想不明白,便去問她,她卻不說,後來被我問得多了,才回答我一句話。”
釋清脫口問出:“她說什麼?”
蕭青麟道:“她說:‘嫁給你,只因為你是一個男人!’”
釋清喃喃道:“只因為你是一個男人?”
蕭青麟點了點頭,道:“一個真正的男人,可以痛痛快快地愛,痛痛快快地恨,卻絕不能逃避自己應付的責任!我的朋友替我而死,他的妻兒卻受著別人的欺凌,我若置之不理,那還算是個男人麼?不錯,我是可以明哲保身,讓你替我救人。但你的命便不是命麼?你若有個三長兩短,而我還活著,那我一輩子都會在內疚和痛苦中活著。我將不再是從前的蕭青麟,不再是那個值得雪兒深愛的人了!”
釋清動容道:“我懂了。雪兒心目中的蕭青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因此你寧肯犧牲,也不願喪失一個男人的尊嚴,不願玷染雪兒對你的真情。”
蕭青麟點頭一笑,道:“我蕭青麟別無長物,只有一腔熱血,一顆紅心!為了對得起自己的良心、為了報答雪兒的愛、為了向江湖討還一份公道,雖知此去凶多吉少,還是非去不可!”說罷,他向釋清抱了抱拳,大步向後院走去。
釋清沒有阻攔,望著他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低聲自語道:“好漢子!我現在終於明白,雪兒為什麼嫁你……”
蕭青麟離開禪院,沿著青石甬道穿過幾座院落,卻連一個人影都沒看見。偌大一座梅園,沉寂若死,察覺不到絲毫人氣。
這般景象大異尋常,蕭青麟行走江湖,奇異古怪的事亦見了不少,但也猜不透對方搞得什麼玄虛,只是直覺告訴他,四周愈是寧靜,愈是暗藏殺機。他不敢懈怠,提起精神,徑直來到後院。
梅園的後院與東湖相連,一條十七八丈的鐵索橋橫跨湖面,通向湖心島。島上種滿了梅樹,每逢初春時節,梅花盛開,香雪如海,美景觀賞不盡,梅園也是因此得名。此時尚早,滿樹梅花剛剛結苞,點點腥紅,隱現枝頭。
蕭青麟走過鐵索橋,橫穿梅樹林,向前走了約莫二里多路,來到湖心島外側灘岸。只見東湖煙波浩淼,茫茫不見邊際,寒風吹衫,淒冷無比。
蕭青麟站在岸畔,正自躊躇之際,忽聽不遠處傳來錚錚琴聲。他遁著琴聲尋去,拐過一個土丘,前方出現一座水榭。只見一個羽衣老者正在亭中撫琴,在他身旁不遠處,坐著一個白髮漁翁,身披蓑衣,手持釣竿,靜心垂釣。兩人各不相擾,均是神情專注,怡然自得。
見此情景,蕭青麟一腔憤慨之情便發作不出來,倘若對方在此擺下陣仗,劍拔弩張,他反倒能夠從容應付,但此刻面對這兩位世外神仙一般的老者,實不願出聲喝問,破壞了這份安寧祥和的氣氛。
正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那羽衣老者忽然將手一收,琴聲終絕,淡淡說道:“你就是蕭青麟麼?老夫王斷月,在此恭候多時。”
蕭青麟點了點頭,道:“崑崙刀的大名,如雷貫耳。此次相見,幸會了。”
王斷月向那白髮漁翁指了指,道:“蕭青麟,我來為你引見引見,這位是……”
不待他將話說完,蕭青麟介面道:“不必了。‘寒江獨釣’葉蓑衣的名頭,蕭某也是早有耳聞。”
王斷月雙眉一挑,奇道:“好厲害的眼光!倒也有幾分見識。”話音頓了頓,又道:“你既聽說過我與葉老的名頭,就該知道我們都是你父親一輩的人物。這些年來本已不再過問江湖中事。可是為了你,我們卻從崑崙山和鄱陽湖趕到梅園來,嘿,這份面子,可是不小啊。”
蕭青麟心知此言不假,葉蓑衣當年威震江南,名頭絕不在王斷月之下,今日兩人聯手而來,自是勢在必得,看此刻情勢,自己能否全身而退,都已難說得很。但以他的脾性,越是險惡關頭,越是膽氣豪放,當下朗聲說道:“兩位都是江湖中頂尖的前輩,成名比我早,威名比我盛,今日坐鎮於此,斷然不會輕易放過我。蕭某也不說什麼客氣話了,哪位先來賜教?”
聽到蕭青麟把話挑明,王斷月卻沒有立刻發難,反而哈哈一笑,道“江湖中都傳言你氣概不凡,今日一見,果然英雄了得。”
蕭青麟嗤的一聲冷笑,道:“蕭某不過一介莽夫而已,只會逞一時的血氣之勇,哪算什麼英雄?”
王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