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磚亦只需做翻新重鋪。
但其他工友多與羊猛意見不同,更怨他多事,攪黃大家賺大錢的機會,給自己掙人情,巴結有錢老爺。
翻修費力又錢少,對他們來說遠遠比不上重建。且他們本都聯絡了幾個瓦行,準備談個工料全包。羊猛卻直接告訴石奎舅爺家,南邊哪裡買瓦質量好價格優,讓他們自己去買,並免費幫忙驗鑑瓦質,令眾人少掙一大票中間費用。
於是羊猛更不被待見。他們這夥人之間這點暗暗的拐曲彎繞早被石奎瞧出,石奎約羊猛吃酒,趁酒興道:“老哥還是這般實在。只是你這麼仗義,怕其他人心裡不高興哪。”
羊猛悶聲道:“甭管高興不高興,生意總要按良心做,才能做得長。”
石奎拍腿稱是:“羊老哥與我所見略同。但我還想幫你補上一句,做買賣除卻要講良心義氣,更要與志同道合的人搭夥,方才做得長遠。我多嘴說一句,老哥與你現在的弟兄們,想法似不甚相合。”
羊猛灌了一杯酒,沒吭聲。
石奎又道:“我是個直性人,也不繞彎了。我一向也想立一份自己的事業,老哥的行事作風倒與我甚合。若你跟你的弟兄們不好繼續同夥,來幫幫兄弟我如何?”
石奎這番打算,其實從舅爺建亭榭時就開始了。近年京郊附近流行造江南樣式庭院,臨近的豐樂縣又在搞翻修轟轟烈烈,傳聞若是整得好,沐天郡這邊幾個縣也會效仿。推想磚瓦營造必要成火熱生意。早入行早佔先。石奎近日與羊猛閒聊,更套出他還會燒瓦,南北各種式樣都會。如此先立工坊,積攢下口碑主顧,再投錢建窯,燒造建一套包盡,何愁不發財呢?
他將自己打算告訴羊猛,羊猛自然心動,他們這夥靠手藝吃飯的工匠,跟石奎這種本就有錢的所起的買賣肯定大小殊別。
更何況,當下他在小工幫裡已成了處處被擠兌受氣的,早晚會被踢走,不如自行離開。
他遂保守地道:“能得石爺抬舉,是俺的榮幸。可要俺同旁的人說說麼?”
石奎哈哈笑道:“什麼旁人,他們我都沒瞧上,只瞧上了老哥你!”
於是,待石奎舅爺家的亭榭翻修好,羊猛與之前合夥的工匠們分了工錢,便就地拆夥,加入了石奎新建的大成工坊。
羊猛嘶啞介面:“他們而今還恨小人,說小人是為了巴結石爺,才讓他們少掙了錢。抱了大腿就不認人了。但也能證明小人不是土匪。”
石奎微抬起身:“草民願為老羊作保,也願為工坊所有的弟兄作保!老羊這個人講義氣,一把歲數了,仍拼了命做活,絕對是條漢子!我們工坊裡的弟兄幹得都是粗活,但都敢稱一條真漢子!掙得是血汗錢,吃得是正經手藝飯!絕不幹那沒天良的勾當。”
馮邰垂目凝視羊猛:“本府甚感動於爾等的情誼。只是羊猛,你可對得起石奎為你作的保,與這份兄弟之情?”
羊猛伏在地上,渾身顫顫,忽而重重叩首。
“大尹英明,小人之前確有隱瞞,如今願全部招認,求各位大人老爺明辨是非,莫聽這殺千刀的誣陷!俺們工坊裡,真的都是正經工匠。絕不是什麼悍匪。”
馮邰端坐椅中,向謝賦一看。
謝賦恍然一拍驚堂木,清清喉嚨接上:“你等近日究竟有沒有見過散材,並參與其勒索之事?增兒對你們工坊的人數、車馬所知十分詳細,若不是同夥,又作何解釋?”
羊猛淚流滿面:“小人,全都實說……求大人老爺們明鑑……俺只是想幫老散脫身,不再幹這缺德事了,俺絕沒有幹那斷子絕孫不要命的勾當!”
石奎愕然變色,猛側身不能相信地盯著羊猛,其他工匠也大驚。
“你……你……”
“老羊,你怎會!”
羊猛貼著地面,不敢抬頭。
增兒又叫:“大人莫信這些悍匪的嘴!他方才還一口一個沒他的事,現在哩?眼看在英明的大人們和鐵證跟前狡不了辯,又反口了。他這德性,就是最好的證明!”
謝賦忍無可忍,擺手道:“肅靜!眼下無需你出聲。來人,把這屢屢咆哮公堂的嫌犯嘴堵上!”
衙役們正也被鬧得頭疼,一聽這話,迅速往增兒嘴裡塞了一塊布,將他拖到一旁。
謝賦繼續問羊猛:“脫身是何意?”
羊猛再頓首:“老散不想做那勾當了,找小人幫他。衣裳實是有,是他給俺的,確實如這位年輕老爺說得一樣,靴筒、袖子、衣襬都能扯下來。還有兩頂帽子、兩個包袱皮。本是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