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快了。
然而越走越嗆,紅光也越來越明顯。
“待穿過一片林子,遙遙見一個人影直朝著我們奔過來……”
燕修眯眼:“朝著你們跑?確定?”
卓西德滿臉肯定:“是朝著這邊跑,還手舞足蹈地邊跑邊叫,罪民覺得,可能她或是想喊人救火。”再告罪,“罪民忘形,又胡說揣測之言了。總之,那三位村婦也迎過去,喊黃郎中閨女的名字,上前按住她。那瘋婦直掙扎著撕心裂肺嚷「蔡郎在火裡,救蔡郎,救蔡郎」,那個聲兒,罪民這輩子忘不掉。”
燕修神色陰沉,起身又走到地圖前,抬手一點。
“蔡府在此處,你們當時,大概在哪?”
卓西德再苦起臉:“大人恕罪,罪民那時真的有點迷登,不然之後與賀慶佑兩個也不會迷路。只知道是一片林子地。之後三個婦人帶著瘋罪婦先回去,我倆再往前走了一陣兒,走到蔡府跟前時,約莫一刻鐘多些?”
燕修看向地圖:“大概兩三里地?”輕叩圖紙,“這幾片都有林地。算出距離,你們應在這一帶……”
卓西德敬仰地看著燕修:“大人英明!罪民但凡有大人萬分之一二的才智,懂得看看圖紙,那晚也不會摸迷,更沒有之後那場冤孽了。”
桂淳插話:“已過去十來年,貴府治下縣境,從不曾新開土地,整改林野?”
燕修淡淡道:“勞桂捕頭思慮。這一張正是十四年前的縣境圖。”
桂淳拱手:“佩服。”卓西德目光更加仰慕:“罪民五體投地!”
燕修肅然向順安方向一施禮:“某皆是遵照府尹大人的吩咐行事,並這張圖,也是府尹大人特命取來。”
桂淳又抬手:“我們侍郎大人時常稱讚大尹的細緻,卑職今日領略,果如侍郎大人所贊。”
柳桐倚亦抬袖:“下官受益匪淺,唯有歎服。”
張屏不太會說這樣的場面話,就跟著柳桐倚行禮:“革員也受益匪淺,歎服。”又問卓西德,“當時夜黑,為何兩位不陪同四名女子回去?”
桂淳道:“是啊,深更半夜的,你們倆漢子,起碼也得抽出一個人送她們回村吧?”
卓西德道:“她們說不必罪民二人陪。當時瘋罪婦嚷叫不休,遠遠看去蔡府那邊火的確很大。罪民與賀慶佑說,得過去瞧瞧,或報官及喊人救火。那三位婦人說,你們想去可以過去瞧瞧,我們得趕緊把稚娘送回去。罪民跟賀慶佑道,那就先回去,或我們中有一個人同她們回去。她們又說真要過去,最好是倆人一塊兒,彼此有個照應,她們不礙事的,另一撥人應在沒多遠處找,她們返回去就能迎上,順便通知更多人過來。我們當時帶了一個小鐵盆,當鑼敲了幾下,遠遠有敲打在應,我倆就覺得無礙的。”
燕修復眯眼,目光中閃過一絲懷疑:“剛才怎麼一直沒提起你們帶了鳴響之物?”
卓西德懇切道:“真是帶了,是罪民沒說!大人不信可去詢問那三位婦人及村民,當時每一撥人都帶了件能敲出聲響的東西,這三位大姐手裡還掄著棒槌。她們一個掄棒敲盆,另兩個挾著那瘋罪婦折返村裡。罪民與賀慶佑往火的方向去,走了一時,前不見有人逃出或喊救命,後也沒村民跟上來。越往近前越覺得詭異。”
張屏執筆凝神,卓西德這段講述,與賀慶佑的供詞又十分相合。
“從來失火,哪能沒一點人聲動靜?況且這麼大一座府邸!除了火在燒,什麼聲響都沒有。罪民說不出那種可怖!再往近處走,被火熱的氣撲著,卻覺得背後發寒!賀慶佑抓著罪民的袖子說,德哥,咱別往前頭去了。”
張屏抬起眼皮:“賀慶佑這樣說?”
卓西德滿臉肯定:“罪民記得清清楚楚!時隔十多年,轉述的話或不能每字每句完全一樣,但意思絕無改動。”
張屏微一點頭。
卓西德接著道:“罪民說,看著是太不對勁,怎麼能一個人都沒有。俗話曰,火常伴盜匪,此地不宜久留,要麼先回頭找村民,一道去報官吧。賀慶佑又問罪民,為什麼也沒有村裡的人過來的動靜,方才聽著敲打聲響不遠,算著那幾位應該喊上人過來了啊。講得罪民也更毛了,就說你別嚇你自個兒也嚇我。罪民又想,這麼大火,燒了絕不止一時半刻,旁邊村子也該有人瞧見,為什麼一個人都沒來。我倆越琢磨越恐怖,覺得無論如何先離了這裡再說,回村問問,或迎上人一道過來,或借匹牲口去報官。”
桂淳輕拍桌角:“如此極是。”起身和顏悅色再給卓西德添些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