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向小廝道:“是了,我還有幾句話要吩咐少爺,讓他到我房中來。”
蘭徽立刻蹦起身,追上蘭珏到了正廂房門前,又收住腳,待到蘭珏進入屋內坐下,方才道:“兒子給父親大人請安。”
蘭珏道了一聲進來,蘭徽挪進門內,垂手站在蘭珏面前:“父親大人有何吩咐?”
蘭珏道:“也沒別的,只是還要叮囑你,萬勿淘氣,不可失禮。”
蘭徽嗯了一聲:“父親大人放心,兒一定謹言慎行,絕不敢放肆。”
蘭珏微頷首:“記得住便好。”招手讓他在身邊坐下,蘭徽打量房內陳設,發現這間與自己那間並無太多不同,只是寬敞一些,被隔架隔出內外兩道。但床也沒大出多少,一樣的布枕被褥,且或因他是童子,床單被面上還有花兒,爹這邊的就是一色的青藍,瞅著更粗糙了。
蘭徽向蘭珏身邊挪了一寸,小小聲問:“爹爹,兒想問,需在這裡住多久?”
蘭珏道:“尚未定歸期,你只需乖乖住著即可。”
蘭徽心裡一沉,不好,難道要等到玳王洗心革面了才能回去?那得是什麼時候!
蘭徽根本不相信浪無名會有浪子回頭一天,他不禁憂愁,自己和爹爹難道要在這裡住成一位老大人和一個小老頭?
蘭珏秉燈夜讀徐大人送來的書冊,睏倦難支時方才就寢,這段日子連著折騰,躺進硬板床的粗布被褥內,他竟沒覺得有什麼不適,感嘆這一程的平順,又不敢多慶幸,誰知明日如何呢?且仔細為之,半看天命吧。
蘭珏未思許多,便沉入夢鄉。然豐樂縣中,不少人今夜又不能眠。
不單是卓家的瓷器被人冒名取走。前去找尋賣花劉媽媽和徐添寶的衙役前來稟報,這兩人均不在家中。劉媽媽的相公劉大爺哭天搶地說,老伴已經兩天沒回家了,他跟兒子本想去報官,因為那麼些大老爺在縣裡,約莫知縣老爺顧不上管老百姓的事兒,他們家人就自己先找著。街上封了,找也不好找。左右鄰居都作證,確實劉家人找老太太來著。
徐添寶也是住在劉家,但他的事,劉家人卻說不清楚。他自來豐樂縣起,先在劉媽媽家借住了一段時間,後來就租下側院的兩間小房。這兩間屋與主院隔了一道籬笆牆,旁側單開了一道小門,徐添寶平日都從此門出入,吃飯也不跟劉家人一起。他平日不怎麼在家,客棧夜裡也需上工,劉家人說晚上經常不見他屋裡亮燈,沒多留意。
縣衙刑房的捕快原想把劉大爺或劉家長子帶到衙門問話,可謝賦被何述招去行館了,未必能抽出身審問。捕快們於是十分機智地把劉家也圍住,來請柳桐倚、燕修和桂淳示下。
桂淳道:“以卑職愚見,仍是分做兩撥,各自檢視,柳斷丞以為如何?”
柳桐倚贊同,又問張屏意見,張屏道:“人命最重,我想先去劉家。”
桂淳道:“燕兄肯定需去查查大膽冒充京兆府公差的狂徒。卓西德與刑部的舊案有關,如此仍是桂某與燕兄去卓家吧。”
柳桐倚頷首:“我與芹墉兄去劉家。”
於是三名差役跟著燕修桂淳先行往卓家去,留下四人聽憑張屏和柳桐倚吩咐。
張屏又向這四人拱手:“勞動諸位中的兩人回縣衙,先請兩位大夫,備上解毒和止血急救藥品,還要幾匹馬,大致與到劉宅的官差人數相等即可,速速趕到劉家。另尋出劉氏及徐添寶的戶籍冊。徐添寶的戶冊或是掛在通達客棧名下,若查到,就將那一年的夥計名單都取來一觀。另請把一壺酒樓六年前至今日的夥計名錄也一同找出。”
一個捕快立刻道:“卑職等這就去辦。諸位大人可還有其他吩咐?”
柳桐倚未語,再看看張屏,張屏垂下眼皮,繼而又抬眼道:“請閔仵作也候在衙門中吧。”
那捕快一愣,繼而趕緊應喏,與另一人飛奔回衙門。柳桐倚與張屏由剩下的兩位捕快陪著快步前行。
柳桐倚輕聲問:“張兄覺得,會再有人遇害?”
張屏肅然看著前方:“希望我推斷錯了。”
劉家住在城北的一條小巷內。巷中一色是謝賦到任後新修的小院。院牆年前才統一粉刷過,光滑潔白,青磚路筆直一線。劉家的房子本是個大整院,現被隔成了三個小院,劉家長子、媳婦與三個娃住在東院;劉大爺和劉媽媽老兩口住西院;最西側兩間廂房拉了一道籬笆同西院隔開,現租給徐添寶住。西廂原本朝東開向主院的屋門被封住,改到西側開門,院牆上也單開出一扇小門。
張屏與柳桐倚到達時,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