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老闆清晨遇到黃稚孃的這日,就是蔡府大火的那天?”
卓西德點頭:“正是,正是!那天確實邪性,清早起來這女子突然地開鎖飄了出來,當天傍晚又逃了,就是往蔡府跑,真像感應到了什麼。蔡府那火更邪,我瞧見時魂都要飛了,怎可能是那麼個燒法!”
桂淳、燕修、張屏、柳桐倚齊齊望著卓西德。
桂淳和顏悅色問:“你覺得哪裡不對?詳細說說,越細越好。”
卓西德在數道灼熱的視線中打了個哆嗦:“罪,罪民是覺得,蔡府那麼大,那麼多護衛,怎可能像個空宅子一樣在那裡燒,一點人的動靜都沒有。”
燕修道:“當年刑部的官員推斷,乃有匪徒先潛入蔡府,或在水裡下毒,或用了其他手段將蔡家的人全部迷暈殺害,之後縱火。”
桂淳接話:“詳細的,桂某不便多說,但刑部當年是根據現場的屍首做出如此判斷。據卷宗記載,火場中的遺軀,多僅餘骸骨,姿態亦不像掙扎奔逃後蒙難。”
卓西德猶豫地看著地面:“罪民斗膽一言,不知幾位大人可曾看過蔡府的圖紙?”
四人的眼睛又都一亮,燕修神色平靜地反問:“你見過?”
卓西德再深深一作揖:“稟大人,罪民自然沒見過什麼圖紙,但罪民進去過。”
四人望著卓西德的眼神驀地更濃烈滾燙。燕修依舊平和地問:“哦,你怎麼進去的?”
卓西德咽一咽口水:“說來可能話又有點長。約莫是十六七年前的事情了……”
燕修道:“即是你和賀慶佑一同擺茶水攤,見到蔡府火難之前的兩三年前?能否再詳細回憶回憶,是兩年前,還是三年前?”
卓西德皺眉想了一想:“是蔡府那事的兩年前。因蔡府失火的三年多前,罪民的祖母過世了,家裡過年不能貼紅春聯,到了擺茶水攤那年就孝滿可以貼了。罪民覺得適宜換個新活計,方才盤算做買賣。而罪民進了一趟蔡府的那一年,過年家裡貼的是綠春聯,就在正月裡,罪民的一位堂嬸來瞧家慈,當時家慈正病著……”
卓西德與賀慶佑一樣,父親早逝,母親守寡多年拉扯大他姐姐和他。祖父亦在他很小時候就病逝了,祖母跟他母親婆媳脾氣不甚合,鬥了半輩子,最後竟鬥出了情誼。祖母過世後,卓母十分傷心,經常生病。卓西德有三個孩子要養,母親又病,手頭十分侷促,過年沒辦什麼年貨。堂嬸來做客,桌上最像樣的一道菜是白菜粉條燴了幾片臘肉。只有卓母和卓西德的小閨女各自穿了件新襖子,頭上戴著卓妻用給人做針線剩下的邊角料扎的花兒。剩下倆孩子,長子穿了改小了的卓西德的舊衫,次子穿哥哥舊衣。
堂嬸瞧著他們一家十分同情,問了問卓西德最近在哪做工,說新近剛好聽熟人提到,木器廠有個空缺,工錢應該能多點,可以幫他介紹介紹。
卓西德感激不已。他少年時貪玩,覺得街上到處能找到活做,出力氣便可賺錢,不肯好好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