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久。他想自己整個小買賣,販點乾果之類的,亦賠了。他娘子帶過來的一點嫁妝也不剩下什麼了。據傳他岳母倒是挺疼閨女,常偷偷接濟他兩口子。幾年後,老苗得了病,癱在床上,兩個兒子都不願管,倒是賀慶佑這個女婿上前伺候,端屎端尿,服侍幾年直到老苗歸西。街坊鄰居開始誇他孝順,這才名聲轉了過來,又能找著活做。”
桂淳道:“如此看來,孝敬老丈人真真蠻合算。”
卓西德頓了一下:“罪民覺得,賀慶佑服侍他岳父,並非為了名聲做作。他有些行徑做派,罪民確實不贊同,但在孝字上,這人真沒得說。他沒錢時,他娘也是他在養,他大哥不怎麼管。姐妹嫁了人,更不會問了。岳家這邊,老苗過世後,他跟他娘子沒落著什麼財物,還被大小舅子懷疑拿了什麼,又吵嚷一頓,要鬧上衙門,只是這回街坊都不說苗家兩個兒子的理,他才能摘乾淨。他岳母被鬧騰一場,也病了,沒幾年就追隨他岳父去了,從病到過世,又是他兩口子伺候的。他有錢後,待自己的兄妹不錯。苗家那邊,他娘子的妹妹妹夫也得他家幫襯不少。”
柳桐倚頷首:“有孝心又幫扶家人,不多計較,賀老闆甚有品德。”
燕修瞧著卓西德淡淡道:“你如此多言他長處,亦很有情義。”
卓西德忙又俯身:“萬談不上情義二字,只是大人們問及,罪民定要如實稟報。”
燕修仍慢條斯理地道:“某並無他意,卓老闆無需慌亂。你說了許多,尚未談到你與賀慶佑何時重修舊好。”
卓西德戰戰兢兢作揖:“罪民跑題太遠,大人恕罪。罪民跟卓西德先前只是不大走動了,一直也沒算翻臉,見面依舊笑笑打個招呼。他成親添丁罪民都送了禮,罪民娶媳婦有娃時他也來了。之後因住得遠,平日裡各忙生計,不怎麼能碰見。竟是在開茶水攤之前,才又多聯絡。”
半晌未出聲的張屏開口:“一起開茶攤,是卓老闆的主意,還是賀老闆的主意?”
卓西德道:“實不相瞞,是罪民的主意。罪民那時候腰傷犯了,思慮著年紀漸大,不如趁精神頭跟身子骨尚不錯時,早做其他打算。我娘子原想等閨女大了,或有了兒媳婦,娘幾個一起開個小裁縫鋪子,但罪民覺著,我畢竟是個老爺們兒,哪能自己在家躺著,讓家裡的婦人拋頭露面掙錢。罪民年輕時練過幾天拳腳,一開始打算自己做。或帶上我家倆小子。剛好那天我去大禿子的跌打鋪裡按腰,賀慶佑竟也在。我倆床臨近,就一邊按一邊敘舊。他也是肩上跟腰上的傷犯了。罪民知道他做過乾果生意,想同他討些經驗,他回憶說,一開始他去擺攤,總賣不過那些小媳婦老太太,於是改成他進貨,由他家老太太與他娘子去賣,然他家老太太暴脾氣,有人談價錢,或嚐了不買,老太太就把人一頓說叨。結果客不多,總被查稅,街面上的地頭蛇常欺他家攤子,供貨的見賀慶佑不懂行,向他收高價,又老賣他陳貨。後來就賠了。”
賀慶佑還勸卓西德,這類擺攤的小買賣看著簡單,其實門道挺深,城裡的攤販也多,千萬謹慎行事。
“話敘到這兒,罪民順著說,所以我才想開個茶水鋪,兩三文錢一碗,不用什麼好茶葉,泡茶也不要什麼能耐吧。瓜子果脯,餅子麵點,稍備幾樣就行,亦不必多好的。我更不打算在城裡做。他便明白了,說但得買壺買茶碗,又要有推車,需不少本錢。若客多了,一個人怕忙不過來。罪民聽他的話裡有些像想跟我合夥的意思,但我沒往那個方向聊。”
第二天,賀慶佑帶著酒菜,到卓西德家拜訪,說想合夥開這茶水攤。
“他說他家剛好閒著一輛推車,稍微改改就能改成加個爐子能燉茶的那種。他家老太太與他娘子都學過炒瓜子板栗曬果子乾之類的。老太太還挺會烙餅做醬煮茶蛋。他家又能在城郊拿到便宜合適的糧食跟果子,罪民這邊準備茶壺茶碗茶葉就行。開張前雙方出的本錢不論,之後明賬均攤,賺的錢五五開。確實是罪民這邊得便宜些。我家娘子好針線,可做飯上確實不如賀家老太太,兩個大崽子太淘氣,不好使喚,雖乃京兆府地界,郊野官道也不是完全太平,確實不如跟賀慶佑合夥合適,罪民就同意了。”
燕修半眯眼頷首:“頗為合理。”
卓西德忐忑地偷眼向上望了望,繼續講述。
一切備好之後,他和賀慶佑遂到豐樂縣與順安縣交界的官道上擺攤。
“這麼著,一是罪民罔顧王法,大膽想逃稅。另一緣故是那時我們豐樂挺窮,算京兆府最差的縣。順安那邊在幾條大官道的交叉點上,正西、西北、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