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道就是這樣,哪怕你勢力大的可以在某個地區隻手遮天,也不得不考慮民意。就算是皇帝,想要任性也得看天下百姓允不允許。
何況只是一個村子小小的里正呢。漫說這黑熊嶺不姓何,就真的姓何,有些事兒也不敢放在明面上來,那是犯忌諱的。
何文年心裡把兩個侄子罵了個半死,面上還不得不維護一下。
“你們兩個,讓你們來是幫著村裡幫忙的,不是讓你們搗亂的。小孩子家家的,這麼大了還不懂事兒。”雖然是罵侄子,可一句小孩子家家不懂事兒,就把事情定性了。
是嗎,小孩子打架,誰家家長當真了,那你就輸了。
林曉心裡罵何文年老狐狸,恨不得直接給他一電泡。
眼見大傢伙臉色稍霽,何文年鬆了口氣。卻依舊大聲罵道:“沒事兒瞎折騰,瞧把人家姑娘嚇得。人家林家姑娘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你當是你們兄弟皮糙肉厚的,人家打一下也不吭聲啊。”
這一次,何文年明顯是話裡有話了。
徐朗不愛聽了,冷笑道:“是不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也都是爹生娘養的,誰家姑娘也不可能白白讓人欺負就是了。”這一句話,又把自己擺正到受害者的位置。
徐朗明白林曉的心思,趁著今兒把事情鬧大,讓何家兄弟以後不敢找茬。
何文年微微蹙眉,今兒才發現,這個年輕人不好對付,並不像在他面前表現出來的那樣乖巧。他有些生氣,覺得自己里正的權威被挑釁了,偏偏眼下無能無力。
“你們兩個,還不給人家林姑娘道歉,瞧把人家孩子嚇得。”何文年給兩個侄子使眼色,瞪著他們道:“今兒是去縣城買糧食,回頭再跟你們算賬。”
眼下買糧食是大事兒,如果徐朗他們再糾纏不休,那就是耽誤村裡的大事兒了。
何文年打的好主意,偏生兩個侄子不領情。
“憑啥給她一個臭丫頭道歉?我們沒錯。”何大柱梗著脖子,“想讓我道歉,沒門。”
何二毛完全聽他哥的,也挺著胸膛大聲附和,“沒門,就是不道歉。死丫頭,看你囂張。”有人做主了,他也不怕了,還衝林曉吐吐沫。
眾人無語了。
何家這兩兄弟,是棒槌吧?
何文年氣的直哆嗦,見過蠢的,沒見過這麼缺心眼的。難道他們看不出來自己在幫他們?
“我說話不好使了是不是?道歉,不然你們就別認我這個叔叔。”本以為這樣一嚇他們兩個混小子就學乖了,卻不想這反而激起了何家兄弟的不滿。
“叔,你還是我叔不?”何大柱愣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何文年板著臉,自覺找到了一些自信。“你們要是再這樣不聽話,我只當沒有過你們這樣的侄子。”還不服軟嗎?祖宗啊,這時候哪裡是你們胡鬧的時候啊。
何大柱脾氣上來了,“嘿,你還別嚇唬我。”他冷笑,“啊,我知道了,徐朗上次給你送了兩罈子酒,你就把他當好人了是不是?你忘了咱們都姓何了?你忘了你當年咋答應我爹照顧我們兄弟了?你就是這麼照顧的?”
徐朗都替何文年尷尬,攤上這樣的侄子,他何文年前世肯定是造孽了。
“你……你們……”何文年氣的渾身發抖,“滾,都給我滾,給我滾犢子。我只當沒有你們這樣的侄子,給我滾,別讓我看到你們。”
“不認我們?我還不想認你呢。”何大柱脾氣上來也是個不管不顧的,“二毛,走,別搭理這老小子。讓他囂張。”拽著弟弟大步走了,那背影,可真不帶拖泥帶水的。
何文年真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出,臉色鐵青。
徐朗嘆了口氣,“因為我們外來人,讓你們親戚鬧成這樣,何大叔,徐朗給你賠不是了。”他推了一把懷裡的林曉。
林曉這時候也乖巧,襝衽行禮。“是林曉年輕不懂事兒了。”她聲音還帶著哭腔,抬起一雙通紅的眸子可憐巴巴的望著眾人,好不惹人憐愛。
何文年心也累了,沒心情計較這些。當即擺擺手,“家門不幸啊。罷了罷了,大傢伙別杵在這了,趕緊去縣城買糧食吧,別回頭真漲價了。”這一打岔,大傢伙忙去趕車,倒是把之前的不快拋在了腦後。
牛車上,徐朗看著笑的一臉得意的林曉颳了刮她鼻子,悄聲道:“這下你滿意了?”這小丫頭,真是不消停。
林曉微微翹起嘴角,得意的哼了一聲,卻什麼都沒說。
這只是一個教訓而已,如果何家兄弟下次還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