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物價格低廉,也能賺錢啊。
比如:我的作坊迫切需要一些南洋的吉貝棉、硝石、鹼面、鳥糞,以及各種礦物、木材,讓那些貨船回來的時候,順便載運一些此類貨物,可以避免貨船回程跑空趟——以前載運金銀回來,只能賺單程航線的利潤,如此一來,哪怕回程的貨物再廉價,也是白賺的,不是嗎?“
稍停,時穿皺起眉頭補充說:“只是這樣一來,我所需要的那些貨物,量大、價格低,再徵一層稅的話,恐怕沒有多少盈利。”
張叔夜在聽到硝石的時候,眼睛珠子頓時瞪大了許多,等時穿說完,他先不露聲色的沉思片刻,俯身,詢問:“長卿需要的貨物,能列個清單嗎?”
時穿躬身回答:“白虎山莊正在栽種葡萄,日常需要大量的糧食供應,我聽是交趾、占城那裡糧食極便宜;段氏鐵匠鋪製作各類小鐵件,需要大量優質的鐵礦石,我聽說天竺、交趾那裡烏茲鋼礦石與石炭價格很廉;還有,聽說天竺那裡吉貝棉(即長絨棉)可以紡織,我有意採購大量棉花開織作坊……”
看到張叔夜繼續沉吟,時穿吸了口氣,繼續說:“大尹,我剛才說到‘單程利潤’,這是說:貨船去了海外,一般喜歡運回來一些香料,以及珍珠瑪瑙等稀奇奢侈玩意,可以賣出好價錢。但這些貨物出產量低,且當地商人蒐集起來很麻煩,所以海商常常因為貨物備不齊而誤了信風,不得不滯留海外而不能及時返回。
對這種困境,大多數商人都會在快到歸期時,隨便在當地採購一些貨物,而後帶足金銀返回。如此一來,等於海商的貿易利潤,只有出航時帶的那些貨物可以保證,回航的時候能否採購到值錢貨,全憑運氣……
大人,其實我剛才要求的是‘差別稅率’:比如出口稅率和進口稅率執行不同標準,對某些大宋需要的貨物則執行低稅率。如果沒有差別稅率,那麼運載這些價格低廉貨物回來,幾乎是賠本買賣。
變通的方法也不是沒有,比如老大人可以跟市舶司溝通一下,那些急著趕回國的貨船,他們用石頭壓倉也是壓倉,他們用鐵礦石、用棉花、用硝石壓倉,也是壓倉,不如就高抬貴手,對某些貨物不予徵稅,純粹把它們當做壓艙物……什麼,做不到呀,大人再想想。
大人,我所說的這些壓艙物,都是些出產量大、價格低廉,容易收購的貨物,這樣,貨船去了南洋,卸下自己帶來的貨物,隨便裝上這些貨就能往回跑——只要他們每年多跑一趟,市舶司們就能多徵一次稅,衙門也能多徵一次市易稅,海州的整體稅收,就能提高兩三成,沒準還能翻倍呢。
而這些生產原料進入海州,經過本地加工,再在交易出去,咱海州的市易稅更是能大大提高啊。“
“就這麼決定了!”時穿說的天花亂墜,張叔夜一琢磨,是這個理呀。市舶稅歸市舶司官,市易稅可是關係到本地衙門……不等掌書記提醒,張叔夜立刻下了決斷。
而後,他衝時穿拱手,態度已經全然變了:“長卿真是我的臂膀,好得很。進口稅與出口稅區別不同,貨物種類不同稅收不同……嘿嘿,這種事提到朝堂上,恐怕要爭論三五年,可是信風不等人,咱就按你的辦法先辦起來——海商喜歡拿什麼當壓艙物,官府可是管不了。”
時穿笑著相應:“如果把某些進口貨物當壓艙物的話,哪怕是有一分利潤,也會有人乾的,如此一來,我海州至少不缺糧食了。”
張叔夜欣然點頭,而後舊話重提,但話語的含義已經變了:“長卿,你先替我籌辦這件事,等明年春選過後,你做了縣主簿再領兵南下。至於朝廷方面,哈,樞密院欺上瞞下的,不到明年開春這場仗打不起來。杭州離海州較近,咱臨到時間才出門也不遲——我許可你帶拔頭水軍前去助戰。”
這話的意思是說:張叔夜不觸動時穿的利益,包括他拔頭水軍防禦使的官銜,但要求時穿幫著把剛才聊的那些事給私下裡辦了……
出了知州府衙,時穿長長地出了口氣,強硬的張叔夜終於與他達成彼此的妥協方案,這樣以來,他編制海州勢力網,就會更容易了。
剩下的日子,時穿基本上過著混吃等死的腐朽生活——宋人把這叫“備考”。
具體來說,就是叫上三兩狐朋狗友豬頭男,一起去勾欄瓦舍關懷一下失足婦女——這叫“會文”,雅事或者,把教授大人越到高檔酒樓,私下親密交談一番考試中注意事項——這叫“拜文”,尊師……你懂的它包括需要“注意”的考題。
在時穿悠悠閒閒享受大宋的享樂主義時,這個夏天,孫立沒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