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的地盤,能不殷切招呼嗎?可對方就是不亮身份,反而喬裝改扮,隱秘而行——為什麼?“
林沖這句問話沒有得到回答,過了一會兒,林沖低聲說:“過去時長卿曾說過一句話,很有道理,他說的是:按照事理去推斷,無論結果多麼匪夷所思,如果推理過程正確的話,那麼這個匪夷所思的結果就是正確的,很可能還是唯一正確的。
這話說的有道理呀,金人大王在風雨飄搖的時候,隱藏身份來到戰火紛飛的江南做什麼?順著事理推斷下去,越想越令人膽寒……所以時長卿才不做解釋,硬要殺了這位金人大王,而且要搜查對方的行李,篤定對方行李裡有文案卷宗——這個結論雖然有點匪夷所思,但卻是唯一合理的解釋。唯有這個解釋,才能驗證時長卿的所作所為。
所以我剛才說:我莽撞了。不該不聽從時長卿的命令——你想,一貫冷靜的時長卿突然呈現出爆炭性子,一定有原因的。而我剛才的推測,就是原因。“
孫立還是不信:“不可能吧。金國勢力小,在契丹的壓迫下喘不過氣來,唯有聯合我大宋,讓遼國兩面開戰,才能有所喘息。宋金海上盟約對金人也有利,戰勝遼國之後,我大宋又不貪圖遼國土地,只取燕雲故地,金人對此不是很樂見其成,故而雙方才簽約的嗎?照你這麼說,金人南下……金人南下……”
孫立說到這裡,突然被自己的話嚇到了。
一位金人大王,在這時候隱藏身份來到江南,他的目的還有猜嗎?定是搞情報來的。而宋金明明是盟友,金人想要宋國的相關情報,比如與金人聯合動手的將領情報。軍隊情報,那還用自己動手嗎?只要他們說一聲,咱們會雙手奉上。
而如今金人秘密來江南,那麼他要的情報,肯定不是宋國對金人公開的那部分情報。那麼金人要的具體是那部分情報,那部分情報是他們既感興趣又不想讓大宋知道自己感興趣的……這還用猜嗎?
沒錯,唯有這樣,才能解釋時穿剛才的行為——時穿定是猜出了那個字謎,覺察到對方意圖對大宋不利。但這是宋金正處於蜜月階段,他猜測到了對方的意圖,可惜說出去也沒人相信,乾脆以殺戮來阻止,事後也不加解釋。
這才是對時穿的反常行為,最合理的解釋。
“這件事恐怕不好善後吧!”孫立擔心的說。
宋代是個講法律的時代,權力受到約束,商人受到保護,發明創造有版權法……
這不是一個隨便可以把人定性為黑社會分子,然後可以任意殺之的時代。時穿當著許多人面對一位旅人喊打喊殺,即使目前處於戰爭狀態,也會有人跳出來否定的。想當初王安石多麼囂張,只要不同意他的主張就流放,其得意弟子蔡京多麼猖獗,照樣有人爭執他們。如今,既然時穿無法說出理由,那麼,鐵定時穿會栽在這件事上。
想想剛才辛興宗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態就知道……沒準辛興宗這廝回去就在書寫告發奏章,沒準這會兒,奏章依舊走在路上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林沖苦笑著搖搖頭:“時大人真要從那人的船上發現了什麼,估計也不好說出來——沒法說呀你我都難以置信,誰會信時大人?”
林沖這句“時大人”喊得真心誠意。經過這番推導,他已經對時穿佩服的五體投地——當時自己也在現場,這番推論是自己下來後捉摸許久,這才得以確認的。而時穿當時就推匯出結果,並且下了斬釘截鐵的格殺指令,自己當時怎麼那麼遲鈍,到現在才反應過來囁?
看來,智力差距不是透過個人努力就能抹平的。智慧啊,一丁點差距就讓人望而興嘆。
“若是事到臨頭,唯有我頂上了!”林沖繼續補充說:“咱們梁山好漢搶劫個把路人那是平常。這事兒擱時大人身上是罪,擱我們身上頂多是‘賊性未除’。剛才我違逆了時大人,而時大人一向把我們好吃好喝供著,我不該對他的命令遲疑的。所以,唯今之計,只要保下時大人,弟兄們後半生就可以保障——唯有我來!”
孫立想了想,嘴唇蠕動了幾下,嘆著氣說:“辛興宗那裡……”
“讓楊惟忠來勸說……”林沖決然的回答:“孫兄弟無需歉疚,只要保下時大人,想必我也不會有大事。楊惟忠最先參與此事,辛興宗要舉高,不能不顧忌楊惟忠。蕃人想在官軍裡混本就艱難,楊惟忠攤下了這事兒,今後永遠是個把柄。這蕃人現在不清楚狀況,只要我們把內情說一下……”
孫立突然噗哧一聲笑了,林沖聽到笑聲怒目而視。孫立笑不可抑地說:“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