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作坊剛建好,我忙著呢,別來煩我。”
王小川縮了縮脖子:“大郎,你有什麼可抱怨的。論起來,我這都頭才是最需要抱怨的,海州衙役增加了兩個都,三個都頭並列大小,頭上面又多了個提轄,但如果叛匪平息了,其餘兩個都終究是要裁減的。
三個都頭當中,某資歷最淺,辦完這件差,某這臨時都頭也就沒有了,所以某才是最需要抱怨的。而大郎你如今卻是身上有差遣的人,今後怎麼著也能順著磨堪考績往上升,回頭,沒準某混不下去,還指望大人賞口飯呢。“
隨著朝廷一連串旨意下來,最初的混亂過後,海州城各鄉縣的團練也逐漸穩定下來。現在的時穿,頭上掛的是承信郎的榮銜,差遣是五鄉團練總教頭——類似祝家莊裡史文恭教頭的官銜,這官銜比眼屎小五倍,說出去很丟人。
但不管怎樣,有了具體差遣之後,榮銜所享受的級別待遇也隨著啟動,時穿現在拿一份團練的祿米,享受從九品的職務補貼——每天三十文錢三升米,合計月薪九百個銅板,加上二百斤米祿米而已。
這份薪水,在宋初的時候可以讓一名都頭享受中產階級的生活,順帶撫養父母,照顧自己的妻子,但現在……時穿搖著頭嘆息:“官家如今鑄造‘當十錢’、夾錫錢,九百個銅板只能換九十個‘當十錢’,生活費都不夠啊。”
王小川翻著白眼:“大郎,你還有二百斤祿米呢,如今米是什麼價?”
所謂農民起義嘛,一向以破壞農民生產為主。今年遭兵災的地區,各處農田已經被戰火踐踏,大量的農民不是捲入搶劫活動,就是逃亡——反正他們是不種莊稼了,結果這年,江南的魚米之鄉大幅度欠收,秋末過後,糧價飛漲。
不過,物件上漲對時穿沒有影響,對施家也沒有影響,時穿早早與施衙內合計囤積米糧炭薪,結果,這年秋末,施衙內他父親雖然派來一夥人奪權,逼得衙內躲到鬱州島上,但衙內卻依靠提前儲存的米糧,迫使飢寒交迫的兄長、施氏嫡長子施奎不得不向衙內做出妥協。
一番商議的結果,施氏按照衙內的一員,把海州產業一分成兩半,過去舊有的商業模式依舊由施家掌控,而施衙內獲得了施家位於碼頭區的倉庫、東海縣宅院,以及十艘海船的所有權,從而獲得了經濟上的獨立。
另一方面。因為有充足的米糧供應,時穿乘機在崔莊大肆吸納流民——按照官府的意圖,大肆吸納叢楚州流浪過來的手工業者,他在崔莊的作坊乘著這股東風,缺額的工匠們迅速補齊,並趕在下雪之前,將廠房與宿舍區建設完畢。
因為陡然吸納了約六七百“戶”人口,合計一千多勞動力,崔莊也一躍而成一座中型村鎮,並且成了周圍七鄉的中心村落。
這次時穿下鄉,打算依舊坐鎮崔莊操控四鄉團練,坐看局勢的發展,所以他一路上走的不慌不忙,傍晚時分才趕到離城不遠的崔莊,當他的馬車進村的時候,時穿自己不在意,但上工、下工的莊戶以及匠工們,見到本莊教頭到了,紛紛向時穿鞠躬打招呼。
沒走幾步,一名商人打扮的傢伙居然也向時穿鞠躬,時穿愣了一下,指點著這位商人問左右:“這誰誰,我怎麼不認識?”
海州城至今尚未解除戒嚴,時穿既是附近幾鄉的團練教頭,也是本村的保甲,以他過目不忘的記憶力,村中某母狗新生的狗娃是白是黑他都記得,但卻不認識對面打招呼的這人。
崔莊的管家是新僱來的人員,姓白,精擅農活,也精擅跟莊戶打交道,他瞥了一眼那商人,擺了擺手,讓對方讓開道路,而後不以為然的回答:“是村中新遷過來的商戶,東主還不知道吧,打從你在村中設了一個冶鐵鐵匠坊(段氏冶鐵坊),逐漸的,便有一些行商不斷的來村中轉悠。
再後來,咱家作坊越蓋越大,匠人逐漸開始上工,人來人往的多了,村裡餘家的、趙家的便拿出自己的祭田建了幾排屋子做點小買賣,沒成想賺錢容易,其餘各家見了,有祭田不在村中央的,便狠心將村中央的本族弟子遷出去,騰出他們在村中的房子,租給商戶。
剛開始,只有兩三個行商合租一個屋子,再後來,逐漸多起來……“
管家一咧嘴,笑眯眯地說:“本村有承信郎支撐著,還有崔姑娘一個女戶,賦稅上享受減免,差役幾乎不到咱這村落裡騷擾,所以這才幾個月工夫,附近的行商基本上都來了,他們租借農戶的屋子擺攤,村裡的懶漢也能用自家屋子掙幾個閒錢。
如今,村裡各項買賣幾乎都齊全了,但老漢我不知道該把他們算作行商還是坐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