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將軍大人更懂得深思熟慮。你要是這樣想,對你來說乃是巨大的損失。”
照勝重的說法,家康之所以變得絮絮叨叨,是因為他的視野變得更加寬廣,思慮更加深邃。“大人對生死已瞭然於心,因此,他的每一句話都想作為遺言和禮物送給大家。你應該好生聽著,記下!”
聽這麼一說,正純也明白了。可心中雖明,每當被家康逼問時,他又覺喘不過氣來。每當此時,阿勝夫人總是會為他開啟一扇窗透透氣。要是其他側室,往往不會發話,也不敢說話,但阿勝夫人卻似毫不顧忌。每當此時,家康卻並不在意,往往無奈地笑笑,給阿勝夫人面子。正純今日亦虛驚一場。
“卜齋,這可如何是好?只要看到正純理屈詞窮,阿勝總會認真起來,插上一句。你說呢?”
“這個……在下實在不曾想過。”
正純愈加不知所措。仔細想來,阿勝夫人圓場,多半是為他。而此事若被明確指出,又不免使人狼狽。
“說不定阿勝喜歡正純呢。卜齋,你說說。”
“在下不以為然。”
“嗬!還是問問阿勝。阿勝啊,你喜歡正純嗎?”
氣氛員時變得尷尬。
阿勝夫人可說乃是家康最為寵幸之人,家康竟如此嘲弄她,無論是誰聽到這話,都會大吃一驚。還有什麼比老人的忌妒心更加可怕的?況且家康並非絕無忌妒心之人。正因如此,全場鴉雀無聲,氣氛令人窒息。
阿勝夫人卻滿不在乎對家康道:“將軍大人可不能只看這一面。”
“你說什麼?這女人……那你說,我應怎麼看?”
“孩子愈愚笨,父母就愈要盡心。”
家康驚訝地看著正純。有些武士可能會以此言為終身侮辱。
“呵呵。”阿勝又是一陣爽朗的笑聲,“妾身想先讓大人吃驚,再說妾身的淺見。”
“哦。”
“大人說的話,正純即便認為不妥,也要表示佩服。他可能會因此而惱火。”
“是。”
“將軍大人喜歡故意刁難人,在人傷口上撒鹽。正純因此思緒混亂,竟不知是生自己的氣,還是生將軍大人的氣。”
“聽見了嗎?正成、卜齋,要是由著這女人的性子,真不知她會說出些什麼。我的思緒也被她打亂了。可不能這樣。阿勝啊,我這把老骨頭,在這世上的日子也不會太多了,不如把你許配給正成吧,可好?”
正成放心了些,家康的矛頭似指向了阿勝夫人。
阿勝夫人再次大笑起來,“將軍大人是一把老骨頭?妾身實在意外。大人頭腦敏捷,並不亞於二十多歲的年輕後生,可是……”
“可是什麼?”
“既是將軍大人的命令,妾身不敢違背。”
“你答應嫁給他了?”
“是。待將軍大人三十三週年忌時,妾身馬上嫁過去。”
眾人鬨堂大笑。
家康驚訝地瞪大眼睛,轉向成瀨正成,“正成啊,太閣大人在歸天前四五日,也曾要把澱夫人託付於我,當時我甚是為難。澱夫人並不如阿勝聰明。所以,正成你也不用緊張,去拜訪拜訪她吧。我想把此次大祭辦成空前盛大的祭祀。你去問問澱夫人有什麼想法。如此一來,芥蒂亦自行消除了。”
正成恍然大悟,暗暗看了一眼正純。阿勝夫人此時已是正襟危坐。
第二十章 疑生大坂
第二日一大早,成瀨正成悄悄上了一艘三十石的大船。其實,茶屋家和角倉家的船都將出航,可他特意選擇了這艘船,船上無人識得他。只有一個年輕的隨從,乘客大多是做買賣的。開船之前,眾人不過說些街談巷議。正成試圖趁機瞭解百姓對幕府的看法。
將軍總能看到他內心深處在想什麼、有何不平、有何感慨。正成從心底些有畏懼。看似他可以毫不拘泥與家康談話,其實正好相反。在家康面前,人們常束手無策,好像中了咒語般全身僵硬。
正成好歹也是堺港奉行,與所司代一樣,在上方乃是重臣。在官場,正成也算個響噹噹的人物,可每當家康問話時,他都戰戰兢兢,這讓他頗為難受。
我為何如此懼怕?正成捫心自問,再仔細一想,其實並非只是一味害怕,而是心中始終認為,他的一切乃家康所授。他一段時日見不著家康,便覺很是想念,這亦讓他感到頗為奇怪。而且,要是有人非議家康,他會覺得其不可恕。
“這位壯士,您坐這裡。”正成剛上船,便有一位坐在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