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南蠻女子?”
“哈哈,他一本正經說,若大人有此意,他認識甚想和日本貴人婚配的女子。他願意將其中一人獻給大納言大人,讓在下問問大納言大人能否笑納。”
“哈哈!”家康大笑起來,“如此重要的事,怎生到現在才與我說起?”
“不敢。要是說了這話,在下便再不敢見大納言夫人。聽說神父在大坂城也說過類似的話。到處為南蠻女人尋婚,似成了他的嗜好。”
“他向秀賴也‘尋婚’了?”
話題突然轉向大坂,成瀨正成不由挺身。
若說要向秀忠進獻一個南蠻女子,大家儘可以把它當成笑話。忠厚老實的秀忠在阿江與夫人的管制下,至今還未納一房側室。但此事若換成年幼的秀賴,便無法一笑了之。小孩子往往喜歡新奇的玩物。阿蜜的事不是才剛剛完結?在秀賴身邊放上一個金髮碧眼的女子,萬—他真的中意了,又該如何?
“真是個多事的傢伙。秀賴怎麼說?”
正純又笑了。
“有何可笑之處?那女子芳齡幾何?”家康道。
“哈哈!他要向大坂進獻的並非美女。”
“不是美女,難道是醜女不成?”
“不,男的……是稚子。”正純又看了看阿脞夫人,似乎有所顧忌。
“不用在意阿勝。你且把話說清楚。所謂稚子,是想獻給秀賴做侍童?”
“不,大人想差了。並非獻給秀賴,而是獻給澱夫人。聽說,當時他對澱夫人說:夫人不想品嚐南蠻風味嗎?”
阿勝夫人笑得前仰後合,家康的臉卻猛沉下了,“並非獻給秀賴?”
“是。就連澱夫人也大吃一驚,立即叫來了大野治長,說不想再見那人。”
家康低吟一聲。他並非不明索德羅的心思。那索德羅是心中急躁,或是害怕紅毛人搶去了風頭,或是想去大坂傳教。如此說來,他也不算什麼真正的教徒。想當年,秀吉公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想要加入洋教時,當時的神父這般對他道:“大人接受洗禮後,便只能擁有一位夫人。‘遂明確拒絕了秀吉的請求。若當時秀吉身邊有一個畫素德羅這樣的神父,說不定他馬上便能入了洋教,或許現在日本亦成了洋教的國度。
家康低笑:“我倒想見見那索德羅。”
此時,阿勝夫人笑了。
“阿勝,有何可笑?”
“呵呵,大人似也欲要個金髮碧眼的尤物。”
“混賬!我只是想,把索德羅流放到江戶為宜。”家康說完,臉竟紅了,頗有些尷尬。
家康想,索德羅是隻不可掉以輕心的老狐狸,明以神父自居,卻盡知人之弱點,美女孌童,手段使盡。就連自己竟也因此想入非非:南蠻的美女到底是何模樣?
家康一邊自責,一邊喝茶。那神父雖可恨,人又的的確確劣性難改。索德羅熟諳人情,也只有他能做出向澱夫人進獻孌童這種事。澱夫人心中想必也有幾分好奇。這樣一個危險之人,怎可任其在上方胡作非為?不必擔心澱夫人,但秀賴則大不同。想到這裡,家康道:“正純,此事或許不可一笑了之。”
“大人是說……”
“是誰將索德羅帶到大坂城見澱夫人的?”
“這……”正純神情緊張,道,“好像是明石掃部。”
“明石掃部亦是個虔誠的洋教徒啊。”
“是。”
“正成,你對此事有何看法?”
家康突然這麼一問,正成一下子竟沒反應過來,良久,方回道:“在下以為,對索德羅絕不可掉以輕心。”
“你會怎的處置他?”
“他希望去江戶傳教一事,還須慎重考慮。”
“那……應怎辦?就此坐視不管嗎?”
“不如趁此機會把他趕出日本。”
“以何樣理由把他驅走?總不能說因他要向澱夫人進獻孌童,便將他趕了去。”
“不如讓其他宗派的人出面告發。”
“那該怎麼說?”
“可以說:一夫一妻乃是舊教戒律,然而卻有不法之徒,破壞戒律,玷汙教義。”
“好,就這麼定了。”家康突然拍膝道。正成以為自己的意見被採納了。然而,家康的想法卻和他完全不同:“我讓他去江戶。然後讓大納言注意他在江戶的一舉一動。要是像正成所言,讓其他宗派的人出面告發,家康便會陷入宗派爭鬥的泥潭,也違反了自由信教的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