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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

子,有幾個一流的唱手。”

“別聽人瞎吹,是好是歹,你自家聽聽。”

“要不,換個時間?”邱公公今晚委實沒有心情。

“為何?”馮保明知故問。

“今兒晚上來得倉促,雅興一時還提不起來。”

“雅興還用提麼,管絃一響,自然就來了。”馮保說著,一拍巴掌,一位家人應聲前來,馮保問他,“戲班子呢?”

“稟老爺,都已開了臉,坐在戲樓後頭哪。”

“今晚上,戲段子就不唱了,你去找一個好的下來,就坐這兒,給邱公公唱幾支曲子。”“唉。”家人答應一聲,飛快地上了樓,不一會兒,領了一個濃妝淡抹嫋嫋婷婷的少女下來,後頭還跟了三位樂師。那少女走近來,對馮保蹲了個萬福,柔聲說道:“奴婢春月,拜見馮老公公。”馮保眯著眼,從眼縫兒裡透出的目光捉摸不定,他抬抬手指著邱得用說:“春月兒,這是邱公公,最喜聽曲子的,你好好兒唱幾支。”

春月兒又朝邱得用斂衽行了一禮,說道:“奴家唱得不好,還望邱公公見諒些個,不知邱公公喜歡聽些什麼樣的曲子。”

邱得用哪裡有心來聽曲子,自章大郎當街被刑部番役拿走後,他就一直如坐針氈。回到乾清宮,幾次想在李太后面前求情,又生生地不敢開口。還是廖均幫他出主意,要他來求馮保,他才懷著一顆忐忑不安之心來到馮府。可是,一點正事都沒談上,馮保硬要他聽什麼曲子,推又推不掉,他只得逢場作戲,望著春月兒兩片小巧的猩紅嘴唇,敷衍著答道:“隨便什麼曲子都行。”

“可不能隨便,”馮保遞過來一本大紅絹面九折箋紙的曲目單,說,“想聽什麼,自己點。”邱公公接過曲單隨便翻了翻,心亂如麻也不知該點什麼,只得說道:“還是讓春月兒看著唱吧。”

“春月兒,最近學了啥新曲子?”馮保問。

“稟老公公,奴婢前幾日剛學了一曲《青杏子》,是《大石調》的套曲。”

“啊,要不就聽聽這個,邱公公?”

“好,好。”

見邱得用點頭應允,三位琴師坐下來,一人按笛,一人吹簫,一人彈琵琶,春月兒輕輕擊了擊手中檀板,頓時弦管悠揚,竹音悅耳,聽了過門,春月兒慢啟朱唇唱了起來:[青杏子]遊宦又驅馳,意徘徊執手臨歧,欲留難戀應無計。昨宵好夢,今朝幽怨,何日歸期?

[歸塞北]腸斷處,取次作別離。五里短亭人上馬,一聲長嘆淚沾衣,回首各東西。

'初問口'萬疊雲山,千重煙火,音書縱有憑誰寄?恨縈牽,愁堆積,天、天不管人憔悴。

[怨別離]感情風物正悽悽,晉山青、汾水碧。誰返扁舟蘆花外?歸棹急,驚散鴛鴦相背飛。

[擂鼓體]一鞭行色苦相催,皆因些子,浮名薄利。萍梗飄流無定跡,好在陽關圖畫裡。[催拍子帶賺煞]未飲離杯心如醉,須通道“送君千里”。怨怨哀哀,悽悽苦苦啼啼。唱道分破鸞釵,丁寧囑咐好將息。不枉了男兒墮志氣,消得英雄眼中淚。

春月兒把這五支曲子連成的套曲唱完,大約過去了小半個時辰。聽得出來,這首《青杏子》唱的是一對夫婦分別時的無盡幽怨。詞中的關捩巧妙,春月兒體會得很深,一顰一笑,一招一式,無不深通關節,曲盡其妙。加之銅磬樣的一副好嗓子,可可地把兩位公公給唱醉了。待她歇了歌喉,邱得用拍了拍巴掌,評道:“這姑娘唱得真好,熱鍋裡爆豆子,脆蹦脆蹦的,若是在這笛簫裡頭,再摻些絃索進去,就更妙了。”

聽了他的高論,馮保笑道:“邱公公在宮裡頭聽慣了南調,所以開口便說絃索,方才春月兒唱的是北調。北呼叫樂就是以簫笛為主。嘉靖末年,沈吏部訂了一個《南九宮譜》,盛行天下,因此南曲廣為人知,而北調差不多失傳了,其實,北調比之南調,要高亢清麗得多。”

“哦,這裡頭還有這大的學問。”邱得用逮著機會獻媚道,“難怪滿京師的人都說,馮公公一肚子學問,賽過十個狀元郎。”

“哪裡哪裡,”馮保略作謙虛,就招春月兒前來,問她,“這曲子跟誰學的?”

春月兒跪在馮保面前,勾頭答道:“奴婢是跟師傅學的。”

“還是那個馬三娘?”

“是。”

看著春月兒低垂的粉頸,馮保心上像有一條毛毛蟲爬過,既愜意又難受。他嚥了口唾沫,對邱得用說:“你知不知道馬三娘?”

邱得用茫然地搖搖頭。馮保接著說:“這個馬三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