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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部分

糊塗,就是想逼著郝一標說出實情來。當性急的徐爵和盤托出後,他就在心裡盤算:每條漕船大號的能裝上萬石糧食,即便是小號的,也能裝六千石。郝一標弄三條漕船,裝載的肯定都是上等絲綢面料。取箇中價,一條船的貨也值十萬兩銀子,不說別的,單是那四道榷關,得要多少銀子打發?想到這裡,遊七心裡有了譜,於是撇了這話頭,宕開一句問道:

“徐兄知道麼?王篆手下一個檔頭,叫蔣二旺,前幾日被拘進了刑部大牢。”

徐爵點點頭表示知道,說:“聽說他吃空額,咱今天看了王篆給皇上的摺子,說是要嚴查這事。”

“你能看摺子?”遊七冒失問道。

“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徐爵白了遊七一眼,“凡是皇上能看的摺子,咱家老爺都能看,只要咱家老爺能看,咱就能看。”

“這麼說,咱們徐老兄,也算是半個皇上了。你遊老兄,也是半個首輔。”

郝一標說句玩笑話,本是討好的意思,沒想到兩位大管家一齊變了臉,遊七趕緊說:

“郝老弟,這玩笑開不得。”

“是啊,這話有欺君之罪,咱擔當不起,”徐爵也附和了一句,又接了先前的話頭,對遊七說,“王篆那道摺子,內閣擬了票,明日諭旨就會出來,要各衙門按五城兵馬司那樣去做,嚴格清查本署貪墨官吏。”

“這是京察的主要內容。”遊七答道。

“也是首輔大人的神來之筆,”徐爵忽然有點悻悻然,“不過,鑼做鑼打,鼓作鼓敲,京城十八大衙門反貪墨,並不妨礙你遊七做這個人情。”

遊七不說為難也不說不為難,只是笑著問:“徐老兄,你說,明兒個皇上聖旨一發,咱家老爺還能給操江御史寫信麼?”

“有啥不能?”徐爵理直氣壯,“前些時,京官們為胡椒蘇木折俸鬧事,你家老爺要郝老弟掛牌收購胡椒蘇木,郝老弟沒說個不字兒,第二天就照辦了,現在請他老先生寫個條子,也算是回報嘛。”

遊七就知道徐爵會提這檔子事,他也覺得這的確是找老爺寫條子的正當理由,但他仍不肯爽快答應,敷衍道:

“咱老爺規矩嚴,不要說我是個下人,就是他的親戚,也從不敢開口求他辦事兒。”

“遊老兄真有難處就算了,”一直在旁邊靜聽談話的郝一標,這時開口說道,“不過,如果這事兒辦得成,我郝某絕不會讓你空勞。”

“郝老弟這話就見外了,”遊七嘴上埋怨,心裡要的就是這句話,“明日得便,我將這事兒向老爺婉轉表達。若辦得成,是你郝老弟的運氣,辦不成,你也別怪我。”

“行,有你這句話,郝老弟就吃了定心丸。”徐爵說著伸了個懶腰,怨道,“幹嚼了這半天舌頭,該弄點酒來吃了。”

小廝篩了一壺熱酒,掇了幾樣茶點上來,三個人剛喝上一盅,忽聽得樓下一片聒噪,原來金翅大將軍與黑寡婦的搏殺,已到了緊要關頭:

金秀才剛一進門,郝一標就起身朝他打了一拱,說道:“恭喜金先生,今晚上大獲全勝。”

“這就是咱府上郝老爺。”管家介紹。

“啊,認識郝老爺很高興,”金秀才拱手還了一禮,說道,“雕蟲小技,不過爾爾,哪用得上郝老爺恭喜。”

郝一標請金秀才入座,指著徐爵與遊七說:“這兩位是鄙人的朋友。”

徐爵與遊七都欠欠身子以示歡迎。

郝一標與徐爵都有養促織的嗜好,雖算不得一流高手,卻也在圈子內小有名氣。今夜裡忽然冒出個誰也沒聽說過的金秀才,把在京城促織場中稱王稱霸十幾年的畢愣子拉下馬來,倒真是讓兩人吃驚不小,因此一定要把金秀才請上來一會。至於遊七,雖然是個門外漢,但既然坐在這屋裡,也只能逢場作戲。

金秀才入座,四個人正好各佔一方,郝一標的管家退出去重新把門掩好。金秀才把手中提著的竹筒放上桌面,徐爵睜著魚泡眼,乾笑著說:

“金先生,那隻黑寡婦可在竹筒裡?”

“在。”金秀才點點頭。

“能否讓咱們見識見識?”

“有何不可。”

金秀才說著就把竹筒推到徐爵面前。徐爵雙手捧起,透過草隙朝裡細看,只見黑寡婦此刻又是十分的懶意,伏在筒底一動也不想動。徐爵於是又把竹筒遞給了郝一標,郝一標弄根草伸進去撥弄,黑寡婦也只是稍稍挪了挪身子。

“這黑寡婦,怎麼讓人看不出個大王相來?”郝一標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