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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部分

禮。與三四品官相見,三四品居下行禮,一品官居中答禮。與五品以下官相見,一品坐受其跪拜之禮。司屬官品級低於上司官,稟事時必須跪。近侍官員,不必拘品級行跪拜禮。同僚官品級雖有高下,但不必拘禮。大小官員在內府相見,不許行跪拜禮。官員出入街道,不許抗慢。官員隔一品避馬避轎,隔三品跪。但到後來,特別是武宗之後,這一套禮儀也稍有改移。比如說諸寺大卿均為三品官,卻得避尚書、侍郎。六部侍郎三品官,得避吏部尚書。公侯勳臣官在一品之上,道上若與內閣首輔相遇,也得避讓。仿此而行,當今公侯第一顯赫的老國丈李偉,若是在道上遇到張居正,也得避道躲讓。可見,內閣首輔真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今晚上他來楊博府中拜謁,是他擔任首輔以來第一次入大僚私宅,於情於理,楊博都不敢怠慢。因此在張居正的大轎進門之前,就先穿好命服,來到轎廳迎候。張居正下得轎來,一看楊博站在西邊行拱手禮,連忙還禮說:“博老焉能如此。”楊博笑吟吟答道:“不如此,豈不讓人笑話老夫無禮。”兩人這麼寒暄著,聯袂走進客堂。

敘過茶,張居正盯著楊博紫紅的臉膛,笑著問道:“博老,聽說你們家每天門庭若市,今日為何這般冷清?”

“還不是因為你來,衚衕口戒嚴了,不然,這廳裡早就像開堂會似的,”楊博自嘲地搖搖頭,又道,“虧得老夫有神仙粥調養,不然,身子骨兒早散了架。”

“您應該閉門謝客。”

“老夫何嘗不想,但有的人就有擠門縫兒的本事。”楊博苦笑了笑,“京察與胡椒蘇木折俸兩件事攪在一起,京官們一個個都像是火燒屁股。”

“好嘛,惟其亂才可以求其治。”

楊博努力捕捉張居正話中的玄機,說:“皇上諭旨,嚴厲切責南京戶科給事中桂元清,並給予削籍處分。今兒下午,這道旨已到了吏部。”

張居正點點頭,這件事他知道,那道旨還是他讓呂調陽擬的。他只是沒想到,皇上會這麼快地批覆下來。今晚上來,他就是想就此事以及京城的局勢與楊博交換一下意見,因此問道:

“博老如何看待此事?”

楊博坦言相告:“皇上先前下到戶部那道旨免王侯勳戚的實物折俸,倒是讓老夫為您捏了一把汗。胡椒蘇木折俸,雖未傷及國本,但輿情對你這位首輔,卻不能說沒有威脅。現在這道給桂元清削籍的諭旨,至少給那些鬧事的官員,兜頭澆了一瓢冷水。”

“是啊,”張居正心有感觸,伸手撫了撫乾澀的眼角,“鬧事的人,現大都站到了前臺,為首的就是魏學曾和王希烈兩個。”

“叔大既已知道,準備如何處置?”

楊博神情忽然變得嚴肅。張居正進來之前,他就讓閒雜人等一律迴避。這會兒,他又做手勢,讓侍奉在側以備不時之需的一名小廝也離開。張居正臉上泛起一絲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輕聲答道:

“博老,如果說品秩卑下的官員,對胡椒蘇木折俸有意見,尚可理解,這些人薪小祿薄,的確有些難處。但像王希烈、魏學曾這樣的三品大員,究竟何難之有?僕聽說,王希烈為了煽動武清伯李偉鬧事,邀了幾位官員湊了一千兩銀子送禮,這窮嗎?依僕之見,他們反對胡椒蘇木折俸,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在於京察!”楊博迅速接了一句。

“對,在於京察。”張居正像是要發脾氣似的,突然滿臉怒氣,但旋即就平靜下來,“他們害怕丟了烏紗帽,故弄出這些伎倆。如果我們頭痛醫頭,腳痛醫腳,豈不正好中了他們的圈套!”楊博耐心聽著,心裡頭暗暗為張居正的冷靜與剋制吃驚。這場京察,若真的按皇上諭旨進行,可以說,三分之二的官員都不稱職,大小官員們也都烏龜吃螢火蟲——心裡明白,故巴不得有人領頭出來鬧事。若不是這一層,魏學曾與王希烈兩位左侍郎,就決計沒有這麼大的號召力。此情之下,楊博處境頗為犯難,他既希望京察能順利進行,又擔心張居正真的會藉機把高拱的門生故舊一網打盡,正是這種心態,他家的門才堵不住。

思忖一番,楊博又開口說道:

“叔大所言極是,只不過童立本一死,的確給鬧事的人找到了口實。這事兒若放在平常,也就是芝麻大的小事,但在這京察施行之中,就成了了不得的大事。京城官場,歷來風氣不正,曾有人戲言說‘上午內閣裡有人一聲咳嗽,下午傳到富貴街上,就成了龍捲風’,捕風捉影望文生義,結黨營私拿奸耍滑,這些官蠹實在害人。這次,讓老夫這個七十多歲的人,坐纛兒負責四品官以下的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