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把覃立本痛打一頓,還砸壞了店裡的東西。覃立本慪氣不過,便鬥著膽子攔街告狀。
慶遠街自設立兩廣總督行轅以來,由於軍紀鬆弛,騷擾百姓的事屢有發生,白吃白喝明搶暗偷的現象已是司空見慣。常言道兵匪一家,老百姓招惹不起,小本生意人只好忍氣吞聲關門關店。因此,當地百姓對官軍的痛恨甚於土匪,這也是韋銀豹的叛軍越剿越多的原因之一。殷正茂雖然只來幾天,但在明查暗訪中遇到投訴最多的就是這一類擾民事件。他已決定一俟李延離開就立即整頓軍務,嚴明紀律,沒想到瞌睡來了遇枕頭,出了個覃立本攔街告狀。他當即也不忙著進魁星樓吃飯了,當街站定,問覃立本:“下午那四個吃白食的兵士,你可還認得?”
“認得。”覃立本仍跪在地上答道。
“你起來,去把那幾個兵士找來。黃火木,帶一隊人隨他前往。”
“是,末將遵命。”
黃火木橫刀出列,正欲帶領兵士隨覃立本前往抓人,覃立本卻仍跪在地上不起來,嘴中說道:“總督大人,也不用興師動眾了,眼前就有一個。”說著,抬手指向在魁星閣門口站崗的一個魁梧大兵。
“你過來。”殷正茂朝那士兵一喝。
大兵丟了手中砍刀,過來跪在覃立本旁邊。
殷正茂打量這位大兵,體壯如牛,一身剽悍之氣,雖然面對眾多長官,眼中卻毫無畏懼之色。“好一個勇士!”殷正茂心中讚歎,但臉上卻冷若冰霜,一聲厲喝:“你好大膽子!竟敢吃人白食。”
“我沒有吃。”大兵犟著頸子亢聲回答。
“覃立本,你沒有認錯人?”
“小的不會認錯,這位兵爺綽號叫牛瘋子,就是他帶頭砸了我的店子。”
覃立本是個機靈人,看出這位新總督有給他撐腰的意思,就一口咬得死死的。牛瘋子跪在一旁,立刻就把醋缽大的拳頭伸過來,在覃立本眼前晃動說:“你敢誣衊好人,小心兵爺我在你臉上開個醬油鋪子。”
“大膽狗才,你再敢放肆,小心我剝了你的皮!”殷正茂一聲怒罵,牛瘋子收斂了一些。殷正茂又問覃立本:“你說他白吃了你的酒肉,可有證人?”
“有。”
覃立本指了幾個,有當兵的,也有街坊。但他們有的出於袒護,有的害怕報復,都不肯出來作證。牛瘋子得意了,跪在那裡呲著牙笑。
殷正茂面對這番景象,朝李延一笑,拱手說道:“李老弟,今晚上這頓為你餞行的宴會,看來要耽擱一些時候。”接著,他雙手往背後一剪,兩道眉往上一吊,睜大了三角眼,喝道:“來人,搬幾把椅子來,今天,本總督要在這大街上把這個案子審個清楚明白。”
斯時天色黑盡,幽邃天幕上綴著疏星朗月,魁星樓門口也點亮了兩盞燈籠,兵士們不知從何處弄來十幾把松明點燃,星光月光燈光火光搖曳輝映,鵝卵石的街面上倒也亮亮堂堂。殷正茂拉過椅子坐定,問覃立本:
“這幾個兵士,在你店裡都吃了些什麼?”
“麂子肉,還有兩隻野兔。”
“你,”殷正茂指著牛瘋子,問道,“在這個老覃的店裡,吃沒吃這些東西?”
“沒有。”
“好,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吃沒吃?”
“沒有,沒有,不要說麂子肉,我連麂子雞巴都未曾見到。”
因為沒有人敢站出來作證,這牛瘋子越發肆無忌憚。殷正茂很欣賞牛瘋子這股子野性,但也斷定他是肯定白吃了人家的酒肉。他眯起一雙小眼睛,兩道寒光直射牛瘋子,彷彿直可看透他的心肝五臟。
“黃火木。”殷正茂喊了一聲。
“末將在。”黃火木又閃身出列。
“中軍帳前侍衛,可有刀法嫻熟之人?”
“回總督大人,中軍帳前侍衛,個個刀法嫻熟。”
“好,叫上幾個來。”
“是。”
黃火木手一揮,立刻就走出四個手執大砍刀的威武兵爺。
“去,扒了他的上衣。”
殷正茂手朝牛瘋子一指,四個兵士搶步上前,把牛瘋子撲翻在地,三把兩把就把他的上身剝個精光。
“總督大人,你不能隨便殺我。”被壓在地上動彈不得的牛瘋子嚎叫起來。
殷正茂冷冷一笑,厲聲回道:“本總督不殺你,但要在你身上取證。給他開膛剖肚!”
“這……”
真的要動手,那四個兵爺也怔住了。跪在一邊的覃立本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