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得多。”
“這個肯定,”徐爵淫邪笑道,“奶子府的奶孃都年輕健壯。吃得又好,奶子格外的濃。老爺喝的這壺奶,是從一個十五歲奶孃身上擠出來的,最嫩了。”
“十五歲,”馮保鮮鮮地打了一個嗝,問道,“是不是最小的?”
“是最小的。”
“難怪味道這麼好。”
馮保說著笑了起來,徐爵也咯咯地跟著大笑。
卻說皇城東安門外北頭,有一處戒備森嚴的大宅子叫禮儀房,俗名奶子府,是一座專為內廷皇室供應人奶的常設機構。這奶子府直接歸司禮監管轄,掌印的官名叫禮儀房提督。提督之下,還有掌房貼房等官職,掛的卻是錦衣衛指揮銜。按規定,一年春夏秋冬四季,每季選奶孃四十名,一季一換。徵選奶孃要求
非常嚴格,年齡須得是十五歲以上二十歲以下的已婚婦女,身材要豐滿,長相要端莊,生下頭胎三個月後方可候選。、屆時集中到指定地點,先脫得一絲不掛接受穩婆查驗,身上有無異味,是否有隱疾。若是這一關過了,便梳取高髻穿上宮衣正式住進奶子府,每天由光祿寺支付米八合肉一斤雞蛋兩隻,吃好睡好奶水也就充足。一天擠奶兩次,及時送到宮中。原先規定奶孃只在大興宛平兩縣徵選,後因人源不足,遂又擴大到京城市民。隆慶皇帝在位時,只喜歡吃驢腸而不喜喝人奶,這奶子府常年只養了二十名奶孃。萬曆皇帝一登基,馮保稟告李太后,說皇上年紀小應滋養身體,故又把奶孃擴大到四十名。自去年冬季開始,又提高到六十名:除供應兩個皇太后和小皇上享用外,一些位高權重的大璫也霑恩啜飲。每天,奶子府派專人給馮保府上早晚各送一壺。長期飲用,馮保已是上了癮,用他自己的話說,是“奶子一壺,勝過人參一斤”。
啜完了一壺奶子,馮保問:“六十名奶孃,一天擠出的奶,少說也有幾大桶,太后皇上才喝多大一點,都是誰喝了?”
“喲,喝的人可多了。”徐爵憤憤不平地答道,“奶子府提督韓公公,恨不能一天喝一桶。就連吳和一天也喝好幾壺,打一個嗝,噴出的都是奶子味兒。”
馮保皺皺眉沒有接腔,頓了一會兒,又轉了話題問道:“那個郝一標,今天離了白雲觀後在忙什麼?”
徐爵謹慎回答:“小的在白雲觀山門前與他分手,就一直沒見著。”
“他要多少隻船?”
“他只說要船,具體要多少隻還沒說。”
“明日個你問他,究竟要幾隻船,再有個把月,鰣魚廠的船就該出河了,要早作安排。”
“是,小的明日就到郝員外府上去。”
“價碼兒要談好,”馮保盤算著說道,“這郝一標精兔子一隻,裝一船倭國的洋布來,一路免稅,要賺多少銀子?”
“是,老爺。”徐爵一臉狡黠地答道,“小的和他打交道,從來是先交錢後辦事。”
“這樣就好,”馮保點點頭,又道,“還有,你知會奶子府,從明天起,開始給張先生送奶子,也是早晚兩次。”
“是,奴才這就派人去奶子府通知,”徐爵說著忽然陰笑起來,言語間也就冒邪氣兒,“張先生是該啜啜奶子,補補元氣了。”
“此話怎講?”馮保一瞪眼睛。
徐爵四下裡看看,壓低聲音說:“張先生弄了個相好的,如今正熱乎著呢。”
“啊?”馮保一下子挺起了身子,急切地問,“張先生有相好的了?是誰?”
“叫玉娘,那小姑娘風情萬種,唱得一手好曲兒。”徐爵說著吞了一口口水。
“有這等事!”
馮保腦子裡忽然閃出李太后脈脈含情的眼神,頓時心裡頭像被什麼東西螫了一口。
第三回 老臣受騙驟臨禍事 宅揆召見面授機宜
寅時約略過半,天色還是黑得如同老鍋底兒。位於崇文門大街之側石缸衚衕工部尚書朱衡的府邸,大門忽然被擂得山響,門子開啟門眼一瞧,見是兩個宮內的烏木牌火者,便問其故,火者答:“皇上傳旨,要朱大人立即趕往左掖門候見。”說罷驅馬而去。門子不敢怠慢,遂叫醒管家稟報主人。尚在睡夢中的朱衡,被叫醒後也顧不得多想,以為是為杭州織造局用銀事,皇上要當面質詢,便連忙沐浴更衣乘轎而去。到了左掖門外,仍是黑天黑地,只五鳳樓上掛在簷前的八盞大紅燈籠,搖曳生出一些光芒。轎伕代為叫門,門內守值禁軍回答,請朱大人先在外頭候著,等接到旨意再行開門。朱衡無奈,只得站在門洞裡乾等。
卻說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