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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部分

為何,對這位麵糰似的老公公,他總是心存畏懼。

馮保一見朱翊鈞與孫海兩個都眉飛色舞的樣子,心下就不愉快。當著皇上的面,他對孫海訓斥道:

“看你這樣子,渾身都沒四兩骨頭,在萬歲爺面前嬉皮笑臉的,成何體統!,'

孫海心裡頭恨死了馮保,卻又懼怕他的威權,這會兒捱了罵,半個字也不敢吭,悻悻然退了下去。

每天上午辰時一過,馮保就會準時到西暖閣,將通政司送進司禮監的要緊奏摺文書分門別類陳請皇上過目。孫海一走,馮保就把折匣放在大文案上,朱翊鈞覷了一眼,懶洋洋地問:

“今兒個有什麼要緊的?”

“最要緊的有三道,老奴都寫好了節略。”馮保說著,從匣中拿出三份奏摺呈了過去。

坐在文案後頭的朱翊鈞,接過來瀏覽了一遍:第一份摺子是山東巡撫楊本庵呈上的題本,奏衍聖公進京面聖事。自永樂皇帝定都北京,朝廷就應當時的衍聖公請求,恩准他每年進京覲見皇上一次,自此著為永例。楊本庵在題本中呈奏,現六十四代衍聖公每年借進京面聖之機,攜帶大量人丁,車裝馬馱沿途強賣私貨,這麼多人住的都是一個子兒都不花的驛站,磨磨蹭蹭耗去半年時間,旅行費用全由官府供給,沿途做買賣的收入卻盡飽私囊,因此擾官擾民影響惡劣。楊本庵建議改衍聖公一年進京一次為三年一次,並限定每次路途往返不得超過三個月,隨行人員也不得超過三十人,並禁止其生意買賣以免辱沒斯文;第二道摺子是南京戶部公本,詳奏南直隸去年開徵子粒田稅銀的收人情況;第三道摺子是新任漕河總督潘季馴的題本,請求朝廷撥款開挖長蘆二十里河道引淮濟漕。

朱翊鈞讀過摺子後,首先拿起楊本庵的那一份,問馮保:“這個衍聖公,一路上都賣些什麼私貨?”

“老奴也不大知道詳情,聽說都是孑L府的出產,孔府地裡有棗兒,製成蜜棗,高粱一年也收不少,拿來釀酒,一年也能賣不少錢。”

“孔聖人之後,不做文章卻做買賣,這的確如楊本庵所說,辱沒斯文。”說到這裡,朱翊鈞又記起孫海買花盆的事兒,又補充遭,“當然,天下七十二行,做買賣也算一行。一般人做倒也無可厚非,衍聖公做就不對了。”

“皇上所言極是。”

“去年冬上張先生在平臺見朕,專門談了山東的事。這個衍聖公不單借進京之機做生意,聽說還隱瞞了大量私田,張先生率先在山東清丈田地,就因為衍聖公與陽武侯兩家勢豪大戶侵佔民田太多,偷逃了大量田賦。”

“老奴猜測,楊本庵肯定是得了張居正的授意,才上了這個題本。先把衍聖公進京覲見皇上的定例改了,一年變三年,對衍聖公就是個不小的打擊。”

“此話怎講?”

“衍聖公去年已經進京見過皇上,若皇上準了楊本庵的建議,衍聖公今明兩年都不得來京,楊本庵那裡又鐵面無私地清查他的私田。衍聖公即便想見皇上當面訴訴苦水叫叫屈,都找不著機會呀。”

朱翊鈞仔細一琢磨,覺得馮保分析得有道理,不由得笑了起來:

“這個張先生,做事滴水不漏,環環相扣,他起念頭要做的事兒,沒有做不成的。”

馮保這麼多年來,雖然小事上與張居正難免有些磕碰,但大事上二人總是配合默契。這時趁機奏道:

“太后選張先生主持內閣,真是皇上的福氣。”

“唔,”朱翊鈞點點頭,接著說,“楊本庵的題本,依朕看就準了他,把它發內閣擬票。”

“是,那第二道摺子呢。”

“你是說南京戶部的那道吧,”朱翊鈞又把第二道摺子拿起翻了翻,問道,“大伴,張先生倡議給全國子粒田徵稅,去年徵了多少?”

“從南京戶部這道奏摺知道,僅南直隸就增加了九十多萬兩稅銀。”

“為何南京戶部要單獨上這道摺子?”

“老奴聽說,南直隸的勢豪大戶,多半是開國功臣之後,對子粒田徵稅反對尤烈,而南直隸各州府的賦稅,歷來由南京戶部負責徵收,當時的南京戶部尚書郭坦感到加徵子粒田薄稅,難度太大,心存畏懼就上折請求致仕。”

“朕記得這事。還是去年四月,咱聽了張先生的建議,准予郭坦離任回籍,並同意兩廣總督殷正茂接任此職。”

“這殷正茂深得張先生器重,”馮保說著搖頭一笑,拿眼覷著朱翊鈞,讚道,“也難怪,殷正茂的確是難得的幹才。廣西荔波縣剿匪,李延剿了三年,把土匪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