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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部分

“朕心下悲痛,這算什麼殊恩?”

“首輔雖為人臣之極,但畢竟是皇上的臣僕。皇上以萬乘之尊,如此錐心揪肺痛悼一個僕人,這是千古少有的事。臣看在眼裡,記在心裡。遇上明君聖主,實乃臣子之福。因此,臣決心誓死報效皇上。”

張四維不顯山不顯水錶了一個忠心,朱翊鈞聽了心下舒坦,便開了一個玩笑道:

“報效則可,拍馬屁則不行。”

張四維沒來由地遭此一訕,心下頓時慌亂,乾笑道:“皇上,臣還沒學會拍馬屁呢。”

朱翊鈞笑道:“你主動讓戶部撥二十萬兩銀子到內廷供用庫,這不是拍馬屁又是什麼?”

“這……”張四維的臉騰地紅了。

朱翊鈞看著張四維坐立不安的樣子,越發忍俊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謔道:

“朕只是說句玩笑話,瞧你張閣老這副窘樣兒,倒當了真!”

鬧了半天虛驚一場。張四維沒想到皇上也會捉弄人,嚇出一身臭汗,半晌沒有說話。

這時,只見朱翊鈞已斂了笑容,言道:“往常,元輔張先生屢屢告誡朕,太倉銀只可用於國家,不能成為皇室的私房錢。你這樣做,是否有章可循?”

張四維已自慌亂中鎮定下來。皇上的這個問話是他早已料到的,此時從容稟道:

“太嶽先生為國家理財,任勞任怨不避利害,堪稱明臣。但他把內廷外廷兩本賬分開,看似有理,實則差矣。《詩經》所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連天下九州萬里都是皇上的,何況太倉裡的幾兩銀子?皇上厲行節約盡除侈糜,為社稷蒼生計,始終撙節財用不肯亂花銀兩,這是聖君之道,是天下人的福祉。但這並不等於說,太倉裡的銀兩,皇上不能呼叫於內廷。”

“唔,張閣老如此一說,極有道理,”張四維幾句話解開了朱翊鈞多年的心結,只見他臉上笑容燦爛,接著又道,“這些時,為皇長子出生,張閣老操勞甚多。前些時收到內閣公本,你等輔臣述奏皇長子出生,朝廷應該做的晉封、大赦、蠲免租賦等三件大事,朕看大致尚可。只是幾處細節,朕尚有疑問。”

張四維趕緊奏道:“皇上有何訓示,臣恭聽在此。”

朱翊鈞說:“晉封之事,兩宮太后,皇后之父王偉,加封皆為允當。大赦一事,你們輔臣提出要赦的是兩部分人,一是今冬斬決犯人;二是前些年被拘讞定罪的官員。冬決囚犯赦放一批,料無人反對。但若恩赦犯罪官員,恐怕會招來許多非議。”

張四維一聽,有心辯解又沒有勇氣,只得支吾道:“咱們作臣子的,只是儘自己的見識建言,一切還聽皇上旨意。”

多少年來,朱翊鈞每次與張居正議事,總是誠惶誠恐。現在見到張四維大氣不敢出二氣不敢伸的樣子,他感到特別開心,便陡然間覺得長了不少九五至尊的威嚴。於是端起架子清咳一聲,說道:

“朕知道你張閣老的心思,是想起復這些犯罪官員,藉此收攬人心。這想法不錯,但眼下還不是時機,這一條暫且擱置。”

皇上一言中的,張四維駭得背上冷汗涔涔,忙奏道:“臣謹遵皇上旨意。”

“還有一件事,”朱翊鈞頓一頓才說,“現有一人,也想加爵封伯,兩宮太后亦有此意,只是不知能否辦理?”

“請問皇上,這個人是誰?”張四維抬頭問道。

“馮保。”

“他?”張四維失口叫了起來。

“怎麼,張閣老感到奇怪?”朱翊鈞追問了一句,又道,“馮保是朕的大伴,隆慶六年,又與內閣高拱、張居正、高儀三位輔臣同受先帝顧命。四個人,如今只有他一個人健在。皇長子誕生,論功行賞,合該有他一份兒。一般的賞賜,對馮保已無甚意義,晉封爵位,又牽涉朝廷綱本,朕一時委決不下。”

張四維細心聽來,覺得皇上的話中藏有玄機:雖然表面上他保持了對馮保的一貫禮敬,但並不想給馮保封爵。只是李太后發了話,他不敢硬頂著不辦,故在此提出來商量。張四維一時也感到不好辦,只得敷衍道:

“太嶽先生在世時,對這類封賞,是一概不允。理由是賞爵太濫,壞了朝廷綱常。”

〃問題是太嶽先生已經不在呀。如果他在,這類事根本用不著朕來操心。內閣現在是你張閣老掌制,你是何態度?”

張四維一下子被頂到牆上,想耍滑頭已不可能。想了想,決定趁此機會試探皇上有無誅除馮保的意思。遂把心一橫,冒險言道:

“臣覺得,